玛兰彰秀的表情复杂,他看看怀里的阿蓝,阿蓝病得很厉害,而榆枫广和格枝奕绿,是他没有能力来搭救的,榆枫宏此时作为榆枫广和格枝奕绿人子要留下来看护父母,他也再无可奈何。
玛兰彰秀将肩上的披风一甩,罩住阿蓝,抱着阿蓝翻身跳上阿里牵来的玄黑战马,双肚一夹马肚,“驾”地一声,策马往外走。
烈山云贵的人马缓缓前行,玛兰彰秀主仆三人策马往外,两两错身而过,玛兰彰秀和榆枫广的眼神对视,表情各异。
榆枫广看见了玛兰彰秀怀里的阿蓝,嘴唇轻轻动了动。
榆枫广怀里的格枝奕绿也看到那急驰而过的玄黑战马上玛兰彰秀怀里的阿蓝,她努力地想说什么,嘴唇轻轻颤抖,一个字也没有说出。
渐渐昏迷过去的阿蓝,迷离的眼光落在榆枫广和格枝奕绿的脸上,一晃而过,她的大脑里只记得爹和娘颤动的嘴唇和欲语还休的眼睛。
“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
“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在玛兰彰秀身后,响起震天的惨叫,跳蚤窝里的贱奴们已经涌到血盐池旁,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整天浸泡在血盐池里,拚命往血盐池涌去,想救出自己的孩子。
澹台睿德的天威军,以及刚刚抓捕榆枫广回到雪蓝城的烈山云贵部下天威军,组成一道长枪阵,阻挡着跳蚤窝和雪蓝城的贱民、平民们。
在血盐池,再度上演着一幕幕血淋淋的人间惨剧,只是,玛兰彰秀已经顾不得了。
玛兰彰秀策马朝烂泥门而去,一手揽着阿蓝,一手抓马缰,回头朝紧随在身后的阿里和阿山大吼:“去叫开城门,如有不从者,杀!”
阿里大张着嘴:“啥?”
玛兰彰秀暴怒:“给我去叫开城门!再耽误时间,我连你也杀!”
阿里吓得拍马超过玛兰彰秀。
玛兰彰秀伸手试试阿蓝的额头,滚烫吓人,而她全身还裹在湿淋淋的衣衫里,怀里紧紧地抱着布包袱,已渐至昏迷。
现在的雪蓝城大部分的人,都在血盐池边守着他们的孩子或亲人。
阿里赶到烂泥门,四名天威军士兵正在关城门。
阿里猛抽一鞭马,大喊道:“雪蓝城盐史令公子、南蜀亲王玛兰彰秀捧旨回国,开门!所有人等统统跪下!”
两名天威军士兵奋力地将城门转动,门枢嘎吱嘎吱响动,两块门扇绕着枢纽转动,另两人扛来门栓正要卡轴上。
阿里策马冲进门洞,威武地立于城门下,大声唱喝道:“雪蓝城盐史令公子、南蜀王太孙蜀山依亲王玛兰彰秀捧旨回国,开门!所有人等统统跪下!”
四名天威军士兵停止转动门扇、放下门栓,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地喊道:“我等守卫城门按时关闭城门——!”
玛兰彰秀怀抱着阿蓝冲过城门洞,啪地一鞭,出城而去。
阿山随后,阿里瞧瞧四名天威军士兵,大声说:“我会转告亲王你们的忠诚。”
随后,“驾”地一声策马而去。
一名天威军士兵小心翼翼地站起,瞧瞧远去的玛兰彰秀背影:“好象比进城时多了一个人?”
另一个站起来,眯起眼睛说:“据我看,没多。”
另两个也站起去扛木栓,斩钉截铁地说:“据我们看,也没多。”
然后,四人再次异口同声地唱喝:“我等守卫城门按时关闭城门,南蜀玛兰亲王率众出城扰乱城防!”
玛兰彰秀一路狂奔,想想,又急速勒马,玄黑战马哞哞嘶鸣,他勒紧马缰,脚肚一紧,玄黑战马便知他心意,转身朝跳蚤窝一条巷道跑去。
阿里和阿山也随之转进小巷。阿里大声问:“公子,你要做什么?天已经黑了,我们得赶路了。”
巷子尽头,一袭蜀绣华衣鲜艳得如同金色合欢花开放,灿烂地招摇着,在肮脏而污秽的跳蚤窝,绮丽而壮美,丝丝缕缕随飞飘逸,墨泼似的仙鹤展翅,亭亭玉立,于浓艳的朱红中极至美艳。
远远看去,只是这身美丽的大红衣衫自在飘舞,不见人影,更不见人声。
那件衣服,是玛兰彰秀在阿蓝生日那天送给阿蓝的。
玛兰彰秀扭扭头:“就是他了。”
三马纵到那身美丽的红艳鲜衣前,静等。
终于,舞歇,从美丽的蜀绣华衣里钻里一个头发纠结成团看不清颜色的恶浊脑袋,嘻嘻咧嘴笑:“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玛兰彰秀冷着脸问:“黑巫住在哪里?”
那包裹在蜀绣华衣里的肮脏大头直摇:“我还没吃午饭。”
玛兰彰秀一夹马肚,玄黑战马逼近那颗大头:“跳蚤窝的阿蝶,你再不说,恐怕连晚饭都没得吃了。”
阿蝶从蜀绣华衣里滚出来,嚷嚷道:“还说是熟人呢,太没感情了。男人没有说假话的权利。除非给我——”
阿里装着查看什么,缓马随意走到阿蝶面前,弯腰突然拎起她那包裹在蜀绣华衣里的半截身子,嘻嘻笑道:“不要以为你才会耍花招。先告诉公子黑巫在哪里?”
阿蝶又踢又打:“卑鄙的男人,你们太可恶了。我还没吃午饭,我要一个银毫子才能想黑巫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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