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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条咸鱼
一直到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沈楚楚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碧月的意思。
狗皇帝近来风寒不退,前几日看着还愈发严重,原来他得的根本就不是风寒,而是被染上了天花。
既然那天花是从掖庭传来的,那他就应该是接触过染上天花的人,可像是狗皇帝的身份,绝不可能有机会接触来自掖庭的人。
再者说,那个因为天花而死的人早已经被拉出皇宫烧了。
其他在掖庭接触过死者的人,也都被单独隔离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关押着,狗皇帝甚至都接触不到这些人,又怎么突然传染上了天花这种绝症?
除了是太后搞得鬼,沈楚楚便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碧月说狗皇帝被转移到了宝莲寺养病,那个宝莲寺乃是太后常常捐香火钱的地方,就连修缮佛堂花费的将近一万两开销,都是支出在了宝莲寺上。
若是她没有猜错,这宝莲寺里外应该全都是太后的人,狗皇帝只要送进去,就算是能撑下来,也绝对不可能活着出来。
只是沈楚楚想不明白,太后为什么也想杀了她。
表面上太后美名其曰将她送去照料狗皇帝,可这天花是不治之症,若是她过去照顾他,怕是他能不能好不一定,但她肯定会被传染上。
后宫之中嫔妃这么多,太后单单点了她的名,让她去陪狗皇帝一块死,她到底哪里得罪了太后了?
沈楚楚想不通,所幸也不想了,她抬手阻止了冲上来的宫人,勉强自己扯出一个笑容:“云瓷姑姑这是做什么?”
云瓷不知道碧月有没有跟沈楚楚说清楚,她看了一眼瘫坐在榻边一脸绝望的碧月,心中估摸着碧月都这副模样,应该是没来得及解释清楚。
“皇上染了天花,太后娘娘知道皇上平日最宠爱您,便想让您去宝莲寺照顾皇上。”
云瓷略有些不忍心,但还将话补充了完全:“皇上染病不是小事,这事已经被太后娘娘镇压下来,外界不会得知此事,您便安心上路就是。”
沈楚楚听到这话,算是明白透了,太后能这样迅速的将此事镇压了下来,说明太后是早有准备,就等着狗皇帝传来染上天花的消息。
既然此事传不到宫外去,旁人便不会得知狗皇帝染上天花,更没有人会知道她被太后强逼着送去宝莲寺照顾狗皇帝。
所以她也不用期待沈丞相会来救她,她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在宝莲寺等死就好了。
她感觉胸腔微微有些窒息,就差两日,明明再过两日,她就可以逃出皇宫,远离这些后宫权谋,也远离皇权纷争。
就差一点点。
难道这就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因为她毁了原文后续的剧情,也毁了女主沈嘉嘉的锦绣人生,所以作为惩罚,她就要以这种悲催的方式消失在人世间?
沈楚楚颓废的捂住面颊,缓了半晌,才重新抬起头来:“云瓷姑姑,本宫可否收拾几套换洗的衣裳带着?”
云瓷迟疑起来,太后只说让她将楚贵妃送到宝莲寺去,还嘱咐若是楚贵妃不听话,便动用暴力使之屈服,并没有特别吩咐不让楚贵妃带行李。
楚贵妃现在显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配合来,只是想在临走之前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
但即使这样一件小事,都有可能会惹得太后不悦,她该不该冒险答应楚贵妃?
“此次一走,本宫怕是短时间内回不来了,这些身外之物,本宫在宝莲寺用不到,便交给姑姑保管,也算是物尽其能了。”
沈楚楚叹了口气,从腰间掏出几张银票,不着痕迹的塞进了云瓷手中。
云瓷拿手指捻了一下,粗粗数去,约莫也有八、九张的模样,一张的面额是一百两,也就是将近一千两的银票。
一千两代表什么?
云瓷若是出了宫,可以用这一千两在京城中盘下一家小店铺,便是不想抛头露面,也可以用这钱买一套院子,一千两足够她吃喝不愁下半辈子。
便是她在皇宫之中努力一辈子,也搜刮不到这么多的油水。
她不再犹豫,将银票收进了衣袖之中:“娘娘快些收拾,奴婢带人在殿外等候娘娘,娘娘莫要耽误了时辰便是。”
这便算是同意了沈楚楚的请求。
沈楚楚对云瓷笑了笑,见他们一群人出去,她连忙从榻上爬了下去,扶住碧月的手臂:“待到本宫走后,太后定然会将永和宫所有宫人都囚在院子里。”
“你要说服小翠,让小翠想法子与掖庭的小玄子取得联系,现在只有通过小玄子将本宫和皇上的消息传递给沈丞相,本宫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沈楚楚对碧月说了很多,碧月从起初的一脸呆滞,到后来面上重回一丝精神,显然已经将她所说的话都听进了心里。
她走到书桌旁,碧月在一旁为她磨墨,她提笔在桌面展开的白纸上,写下了几行小字:“将这个收好,如果能说动小玄子,便让他将此物交给沈丞相。”
沈楚楚将纸条折好,塞到了碧月的手中,除此之外,她还将身上剩余的银票都塞给了碧月。
“若是小玄子犹豫不决,你便用银票引诱于他。
若是小玄子不愿冒险……这些银票你就留在自己身上,定要在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之前,想法子逃离皇宫。”
她压低了声音,悉心的嘱咐道。
这次一走,能不能回来都不好说,碧月跟她没享过什么福,如果碧月能逃出去,有了这些银票,下半生也算是有了着落。
沈楚楚像是交代后事的口气,令碧月再次忍不住落了泪,她拼命的摇着头:“娘娘在,奴婢在,若是娘娘不回来……奴婢也绝不会苟活于世。”
听到碧月的话,沈楚楚鼻头一酸,唇瓣微微轻颤了半晌,还是将所有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她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带的,无非就是带些换洗的衣裳。
碧月将衣柜里的衣裳翻了个底朝天,给她带的全是御寒的衣裳。
沈楚楚看着从衣柜压箱底里被翻出来的狐裘大氅,神色微微一怔。
那是第一次见狗皇帝时,晋国皇宫被一场大雪覆盖,她怕他留下她侍寝,于是冒着大雪从养心殿飞奔离去。
走到了半途,狗皇帝命小德子追了上来,将这件狐裘大氅塞到了她的手里。
后来的日子,这件大氅便一直被她扔到衣柜角落里吃灰,若不是碧月像是魔怔了一样将衣柜翻了个底朝天,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件大氅了。
碧月显然并没有注意到狐裘大氅,沈楚楚缓步走了过去,慢吞吞的弯下了腰,拾起了这件狐裘。
“把这个也带上。”
她感受着狐裘柔软的触感,半晌之后,将狐裘装进了包袱中。
沈楚楚没什么可拿的,她环顾了一圈永和宫,从内殿走到了外殿,最终要目光停顿在了贵妃榻的矮几上。
那个绣绷上的龙还未绣完,估计这东西往后是用不上了,狗皇帝此次在劫难逃,她也不用在强迫自己绣什么破锦囊了。
她叹息一声,碧月拿着收拾好的包袱走了过来,见她眸光停在绣绷上,碧月擦了擦眼泪,将绣绷一起收了进去。
“宝莲寺定然是无趣,娘娘闲时也算是有个打发时间的物什。”
碧月声音有些沙哑。
沈楚楚没有多说什么,见碧月已经将绣绷装进了包袱中,便也没再让碧月拿出来。
往殿外走了两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疾步走到了床榻边,将压在圆枕下的护身符拿了出来。
这是沈丞相给她求得,灵不灵验先不说,也是沈丞相的一番心意。
“娘娘,您收拾好了吗?
时辰不早了,娘娘该上路了。”
云瓷在殿外喊了一嗓子。
沈楚楚苦笑一声,瞧云瓷这话说的,搞得她像是要走黄泉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