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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时光深处57
温景然其实有些意外。
在一大早,能够收到这样一份自己送上门来的礼物。
因为职业原因,他的睡眠一向很浅,无论是在医院的值班室还是家里,凡有一丝风吹草动他都能够立刻清醒。
所以在应如约迈进卧室的那一刻,他的意识苏醒。
他感觉到平静无波的空气里因为她的闯入而忽然涌起的气流,就像是穿过阳光穿过烟尘的声波,每一缕细小的波动都无比清晰。
他的手肘撑在她的耳侧,修长的指尖随意地卷了几缕她的长发绕在指尖,洗发露的花香味就这么顺着他的指尖钻入他的嗅觉。
他低头,把那几缕发丝凑到鼻尖嗅了嗅,刚睡醒的嗓音有些沉,还有些沙哑:“怎么醒的这么早?”
应如约屏着呼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一些:“睡不着。”
她抬眼对上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晨雾里,他的眼瞳似缀着闪烁的金光,微微发亮。
温景然扶在她腰上的手顺着她的耳廓落在她的脖颈边,食指指尖似有若无的触碰着她的侧脸轮廓。
她的侧脸线条柔和,下颌骨勾勒出的侧脸轮廓和五官的比例正好适宜,无论哪个角度看去,她的美都如同精心勾画。
他的指腹把如约微凉的皮肤摩挲上几分暖意,他低头,在她额前落下一吻,目光从她微有几分未休息好痕迹的眼睑下方落回她的视线里:“做噩梦了?”
应如约有些惊奇他居然会知道,眨了眨眼。
他的手指刚好落在她眉骨那片颜色正加重的淤青上,她一眨眼,长而卷翘的眼睫就擦着他的指腹来回轻扫数遍。
那柔软的触感,意外得让他从清晨看见她起就一直没能安分下来的心,瞬间如猫爪轻挠了一下,微微的痒,微微的麻。
温景然不动声色的,用指尖拂过她的眉骨:“梦见什么了?”
“梦见被死神带到了地狱,有恶鬼受火焚时煎熬的惨叫声,还有永远找不到出口的楼梯。”应如约忘性大,纠缠了她一个凌晨的噩梦此时已经被阳光驱散了大半,她邀努力回想才不至于忘记之前让她恐惧万分的各处细节。
“……刚开始,我不觉得我是在梦里,我以为那是真实发生的。我被带进了地狱里,可后来意识渐渐清醒,我发现我沉浸在梦里,就一直努力地想找到突破梦境的办法,心里有种比生处地狱还恐惧的念头就是我会永远被困在梦境里。”
“不会。”温景然低头,仔细地看了眼她眼角下方已经结痂的那道血痕。她的恢复很快,不出意外,再过几天这道痂口就能脱痂痊愈。
他回答的太快太肯定,应如约下意识的“嗯?”了声,有些疑惑。
温景然的指尖从她的眉骨上扫过,低声道:“下次你又困在梦境里,我就会手持念珠,口中诵经,替你驱散所有试图留住你的邪灵。”
他低下头,鼻尖轻蹭了蹭她的,声音越发温柔:“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他笼下来的暗影遮挡住了大半的阳光,那温热的鼻息就落在和她呼吸可闻的距离内,应如约刚镇静下来的心跳又忽的失序。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神,表情里分析他下一步的意图。
当然无果。
如果温景然能让她看透的话,这十年,她也不用这么明藏暗躲时刻需要藏好自己的小心思了。
应如约伸出手,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不知是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她偏爱这个动作,大多数时候,她都喜欢用这种方式去引起温景然的注意。
不出意外的,他停下所有在盘算的事,认真地回应了她一眼。
“想吃肠粉……”从昨晚他提起下个月的月中抽空一起去府东后,这个念头就盘亘在心头,删都删不掉。
她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太能忽视。
温景然沉默了数秒,无奈失笑:“好。”
有那么一瞬间,他其实在想,是不是应如约察觉了他接下来的意图,先发制人?
有可能。
他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路过卧在地板上生闷气的梵希时,如往常一样把它抱进怀里。
梵希气还没消,被抱起时倒未挣扎,等温景然把它搂进怀里后,迅速地伸出爪子在他胸口锤了两下。
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可不妨碍它报仇成功,自鸣得意。
应如约在卧室的沙发上坐了一会。
这里是温景然的地盘,无论是从家居风格还是物件摆放,每一处都透着他的影子,她置身其中,就如同被他环环包围,总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她索性起身,跟到浴室门口。
温景然正在刷牙,房间里中央空调调控着温度,他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微微弯腰时,背脊的弧线似流畅的弧体,越发凸显得他挺拔精瘦。
应如约看着看着,莫名就有些耳热。
她感受过他手臂收揽自己时的力量感,也感受过他怀抱的温度和契合,明明他只是穿的有些清凉而已,她却跟透过薄纱把他看光了一样,心头充斥着无名的占了他便宜的羞赫感。
不能再看了……
她拼命暗示自己。
温景然漱口时,透过面前的镜子看了她一眼。
清水顺流而下,敲打着洗水台。
水声里,他忽然想起几年前,他去A大附属医院给一个病人做手术。当时正在病房里的单独卫生间里洗手,水声里,她向病人自我介绍的声音无比清晰地隔着水声传进来。
他几乎是立刻关了水,湿漉着手指扶在洗手台两侧,听她温和着语气向病人了解基本情况。
透过百叶窗帘的阳光洒了房间一室,他抬起头,清晰地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里那一丝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温景然低下头,掬起一捧水覆在脸上。
水珠冰凉,半数落回水槽,半数还蜿蜒在他的脸上,湿哒哒地沿着他的鼻梁他的下巴往下滴落。
视野里,因垂挂在眼睫上垂垂欲落的水珠而有些模糊的视野里,她两侧耳尖微微泛红,一如当年被他翻折起袖口时闪烁的阳光迷了眼的眼神一样,专注到近乎虔诚。
他再难克制,湿漉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来,严丝合缝地抵在了洗手台和他之间。
他低头,视线纠缠在她嫣红的唇上。
他手心的力量恰好地锁住她又不至于过重,他俯身,那双眼,如黎明时分最亮的那颗启明星,明亮到即使临近白昼也有独特的光芒。
应如约光是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心跳就渐渐加速,她能预感到也能捕捉到他眼底有对她的渴望,与任何一次都不同。
那颗心似要冲破壁垒,一下一下,近乎失序。
应如约被他盯得口干舌燥,也不敢说话,就连眼神也不敢躲避他的对视。
浴室内的灯光柔和明亮,是和初生阳光不一样的温暖。
顺着他额前那缕湿发滑落的水珠终于滴落,“吧嗒”一声,落在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