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靖可没注意这些,笑容满面,直接走进来做了自我介绍:“不好意思,忽然见到偶像,有些激动。我叫费靖,这是我的名片。看过边先生好几本书了,但一直无缘得见。昨天听说边先生来了律所,可我运气不好错过了,没想到今天撞上。哎,奇怪,程儿居然没通知我!”
程儿?
边斜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程白。
然后低头看了一眼递到自己手上的名片:天志律所主任,上海市律师协会理事,费靖。
“您别误会,我今天来这儿也是一时兴起,程律都不知道的。”
边斜不知道程白在这律所里什么情况,听费靖这意思,有些怕他误会了程白,便先解释了一句。
费靖也就是随口一抱怨,还真不会对程白怎么样,所以也没觉得边斜这话有什么问题,十分自然地就跟他攀谈起来,抓住机会就夸他写的书。
边斜全程发蒙。
一路被费靖拽着天花乱坠地夸了半小时,愣是不觉得对方嘴里那惊才绝艳、思想觉悟贼高的书,是自己写出来的。
也许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位费主任境界高超,所以从他这些小破书里悟出了点哲理?
还好没多久,就有助理找了过来,跟费靖说晚上游轮party快赶不上了。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临走前还问边斜要不要跟自己一道乘游轮出海去玩儿。
边斜头一次觉得程白是救命稻草。
连忙道:“晚上约了程律吃饭,下回吧,下回吧。”
费靖没办法,他总不能跟程儿抢人啊,只能请边斜下次一定给自己带签名书了。
程白跟曾念平谈完出来,刚好看见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心里发笑,拿了案卷进办公室,便调侃边斜:“大作家真是走到哪里都有粉丝啊。”
边斜整个人都要虚脱了,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完全本能地回了一句:“可能才华的魅力总是能超越性别职业和年龄的界限吧。”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
抬头就见程白就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他。
边斜便咳嗽了一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向会议室里望了一眼,问程白:“这案子你不会是接了吧?”
程白“嗯”了一声:“边先生觉得不该接?”
“不是。可这案子要怎么打?”
边斜刚才坐办公室里也算看了点东西,加上之前问过曾念平一些事情,所以反倒不明白程白为什么会接这个案子。
“根本打不赢啊。”
“为什么打不赢?”
程白笑起来,觉得边斜一本正经的样子好玩。
边斜没看明白她的笑,但这不妨碍他表达自己的看法。
“我刚刚查了查,如果我没想错的话,程律打这个官司,难点有二。”
“第一,保险公司说他骗保,有证人证言和现场勘验的证据,你要怎么推翻。”
“第二,一辆起重机在建筑工地出事,是不是交通事故,能按交强险和三者险赔吗?”
“如果他骗保,当然一分钱赔偿拿不到。”
“但我觉得第二点好像问题更大。”
“如果他没骗保,按特种设备三者险,最高限额只能赔十万,还有五万如果要让保险公司赔,必须从交强险的限额里出。”
程白今天穿的是一条雪花灰的铅笔裙,搭一件黑白竖条纹衬衫。光洁的小腿和纤细的脚踝露在外面,脚底下踩的是一双七厘米的黑色高跟鞋,有种别样的味道。
边斜说话的时候,她就斜靠在办公桌的边缘,安静地听着。
听完便问:“你测过智商吗?”
“我不信这个。”
边斜摇头,没明白她怎么忽然问这个。
程白难得解释了一句:“没什么,就是很久没见过外行有这么清晰的逻辑了。”
这算是夸他吗?
边斜心里忽然就有个小人儿站起来了,莫名地美滋滋。
厚脸皮的人总是很能禁得住夸。
他立刻就想谦虚两句。
但程白压根儿没让他开口,就问他:“你觉得起重机在建筑工地施工作业时出事,应该适用交强险吗?”
“严格来讲,应该不能吧。”
边斜回答得不很确定。
程白一声轻嗤:“起重机也算机动车,凡是机动车都必须买交强险,但在工地上出了事又不赔,只在路上撞了才赔,那我买交强险干什么?反正一年365天可能有350天都不上路。”
边斜一瞬间就感觉到了程白的攻击性。
非常强烈。
话虽然淡淡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浅笑,可给人的感觉却跟先前截然不同。
他瞳孔微微一缩,与她对视,下意识问:“然后呢,你是想怎么打?”
程白的目光顿时玩味起来。身体略略前倾,她微卷的长发滑落到颊边,竟是向边斜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唇边挂着的完美弧度,有一种莫名的引诱:“边先生,你知不知道,我是很贵很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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