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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北城,西区也是一样。”徐英廉补了一句。
陈华遥吸了一口烟,轻轻将烟灰掸进烟灰缸里,说:“不知唐先生对于今后,有什么样的想法?”
“至于考古那是不用再想了。小徐给了一些钱,我打算在附近经营一家门面,做做小生意。我在监狱学了几门知识,蚕丝纺织、家畜家禽养殖技术、花卉种植、果树病虫害防治……”
陈华遥哈哈大笑起来:“唐先生如此大才,甘心去干去农活了此残生么?”
“委员长何出此言?”唐见愚以退为进,淡淡地笑着。
陈华遥直视对方的双眼,道:“加入螃蟹委员会,我会让你过一种有意义的新生活。”
“请委员长明示。”
“实不相瞒,我对唐先生所研究的‘巫纹魔刺’纹身法很有兴趣。本人身上也有纹身,多年来给予我相当大的帮助,但是对于这种神秘的力量始终无法解释。若唐先生能解我心头疑惑,本人愿以千万华币相赠。”
唐见愚与徐英廉对视一眼,笑道:“这个巫纹魔刺,就算委员长不提,在下也是要说的,至于千万华币就免了。在下蒙委员会救助,受益良多,本就不打算索取任何回报。您能轻易打败小徐,证明您拥有比巫纹魔刺更强大的力量,我守着这个秘密丝毫没有必要。”
陈华遥坐直身子道:“唐先生请讲。”
“我在监狱改造的业余时间,一直对巫纹魔刺进行研究,十五年来总算是出了一番成果。”唐见愚抿了一口茶,说:“从人类进入新石器时代,逐步形成粗浅的审美观开始,纹身便成了人类修饰自身的一项艺术,同壁画岩画、雕刻、陶艺一样,纹身是最原始的艺术之一。”
陈华遥点点头,表示正在洗耳恭听。
“自然灾害、野兽的侵袭和生老病死对人类文化产生影响时,‘巫’随之诞生。巫师求神问鬼、占卜吉凶,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用所谓的巫术装神弄鬼,但也发展出一成套的理论知识,其中就有纹身,以示吉凶、崇拜。”
“有的纹身只是作为纪念,有的却能拥有强大的力量,这点尤为不可思议,现代科学难以解释清楚。”唐见愚早已做足了功课,拿出几张折好的图纸放在桌面上打开。那是他手工画的几幅纹身图案。线条细致,透视精准,人体比例完美,显见其深厚的美术功底。
一点也不奇怪,考古人员需要测绘地形、描绘历史文物图案,制作建筑图,通常得精通美术绘画。甚至普通的美院学生也不敢说就比他们厉害。
“先秦时期巫术盛行,在统治阶级的支持下开发了很多纹身种类,那些仅仅只为了美观的不用提,其余用在增强自身力量方面的纹身不下二十种,通通为统治阶级把持,从不外传。由于战争、外族入侵、文化破坏、岁月流逝等等因素,没有能流传下来的。尤其在宋朝理学渐行,巫术被视为异端,他们所用的纹身方法渐渐消失。”
“但是考古学有一个论点,即凡是在历史长河出现过的事物,必然能找到它曾经存在的证据。我在北魏《虫鸟夜游集》、唐《明空先生异闻录》、北宋《归田长诗一百零八行》见过有关只言片语的记叙。”
“愿闻其详。”陈华遥虚心地说道。
唐见愚道:“躯体增幅型纹身有二十多种,巫纹魔刺仅仅只是其中之一,例如《虫鸟夜游集》等古代著作还记载有‘铜蛇玉虎纹’、‘青锤金针’、‘霓蓝饕餮’、‘妖影绘’,不过这些通通只留下名称,具体是什么,又有什么功效已不可考。”
“增幅型分为两个大方向,一种是力量增幅的,比如巫纹魔刺,这一点我和小徐已经用身体实践论证了,证明是行之有效的。纹身讲究纹刺的部位、对应的穴位、图案、手法、纹刺频率以及人体。只要其中任何一个步骤出错,纹身便不能完成,具体的过程非常复杂。”
“我还是拿巫纹魔刺来举例好了,毕竟这是我唯一了解的增幅型纹身。巫纹魔刺极为讲究所作用的人体,需要身体强壮,拥有‘铁虎之躯’的男性,除此之外,其他人即将纹上去只能起到美观效果,毫无用处。所以说人选择纹身,纹身也是选择人的。”
“不合适的人,就算将巫纹魔刺、铜蛇玉虎纹、青锤金针通通纹刺上去,也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否则天下那么多有识之士,中医、武术、阴阳五行、风水八卦、看相算命经历数千年岁月长河都能流传下来,独独没有增幅型纹身的份?”
“它的受众面实在太窄。一万个人只有一个人刺了有效,还怎么发扬光大?传说吕布刺有‘烈日纹’,冉闵刺有‘睚眦纹’,狄青刺有‘妖影绘’,杨再兴刺有‘铜蛇玉虎纹’。这些古朴的名称并不是说铜蛇玉虎纹就一定要有蛇和老虎的图案,只是那个类别方法的称谓。可以有动物、植物、书法文字、人头像,器具,只要与身体契合都行。”
唐见愚叙述的过程中,陈华遥一直在点头,没有打断他的话。
灵惧机灵得很,见茶水喝干了,赶紧又给倒满。
其中很多秘辛此前徐英廉从未听过,这时只听得全神贯注,连烟头烧到了手指也没感觉。
唐见愚敲敲桌子,续道:“除了力量增幅,另外一个大方向与人的精神思想有关。古人历来注重精神层面的思考,甚至认为精神比躯体更重要,纹身也不例外,他们发展出一套使精神变得更为强大的纹身理论。”
“哦?”陈华遥挑了挑眉毛。
“我掌握的资料太少,只能简单说说,请委员长不要见笑。”唐见愚叹了口气,似乎对湮没于历史的纹身方法十分惋惜,说道:“若说力量型纹身万里挑一,精神型纹身更为罕见。墨子刺了之后创立墨家学说,岳飞刺了之后几乎荡平金国。当然,这些历史人物本身就很了得,但精神型纹身无疑令他们更强大。”
“拿岳武穆的‘精忠报国’来说,四个汉字而已,一段历史佳话,但那却是他母亲用特殊的纹刺法给刺上去的。具体的名称已经找不到了。史书上说朱元璋身后七七四十九朵木槿,从乞丐出身,开创两百年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