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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二月,五更天还不到,沉寂的村庄就醒来了。鸡鸣声,狗叫声,脚步声和井台上洋铁桶的咣当声,还有拖长了腔调吆喝牲口的声音。
其间夹杂着一声粗嗓门的喝骂。
“冯荞,都睡死了吗?还不快起,这都啥时候了?”
话音刚落,西屋的木板门吱呀一声拉开,煤油灯昏黄的光线溢出门外,一个长辫子的俏丽姑娘从屋里出来。
外头的天色还是黑沉沉的,朦胧看得见院里站着的中年男人。
“小闺女家家的,真叫懒,也不知道早起一会。这都啥时候了?吃饭可都怪勤快的,等你们再推完磨,人家都耕完二亩地了。”
“知道了。”冯荞答应一声,心里知道她爸有些话未必是说给她听的,也不辩白,赶紧跑去井台洗脸。
冯老三站在院里又数落了几句,见东屋西屋仍旧没动静,无奈叹了口气,瞅一眼冯荞,转身拎起箩筐走了。
甩着手上的凉水,冯荞已经从困意中彻底清醒过来。今天……还真睡过头了。农闲时节还好,眼下春耕春种的大忙时候,农村人鸡叫三遍再起床就该晚了。天亮前推磨烙煎饼,还得喂猪做早饭,不能耽误生产队上工,耽误了上工,队长不光骂人难听,还要扣工分的。
冯荞洗完脸,顺手把两条及腰的麻花辫子挽到脑后,一个人默默走进屋里,然后吃力地端着一个大瓦盆出来,盆里满满的弄碎泡好的地瓜干。她抄起水瓢,舀水先把石磨冲刷干净,扭头瞥一眼东屋紧闭的木板门,索性把水瓢一扔,转身进了西屋。
“小粉,快起来推磨,时候可不早了。”
床上的冯小粉烦躁地扯过被子,往头上一蒙,继续睡。冯荞干脆一扬手,把被子直接掀掉了。
“小粉,你快起来,这推磨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干的活儿,你再磨蹭,等会子耽误了生产队上工,你妈又得骂人了。”
“烦死了!困死了!”床上的冯小粉翻了个身,嘴里抱怨,“今天怎么叫我推磨?”
“你妈没起。”冯荞撇嘴笑笑,“要不你去叫她?叫她起来跟我推磨,你就不用干了呗。反正这推磨,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干的活儿。”
“累死算了!”
冯小粉嘟囔一句,从床上爬起来,抓抓头发,慢吞吞开始穿衣服。推磨这样的重活,她还真没干过几回,她妈毕竟是疼她的。
在这个家里,冯荞就算再聪明再漂亮,但有一点没法永远跟她比,她妈是亲妈,而冯荞不是。
推磨多累呀。生产队倒是有几头毛驴,可普通社员哪家能随便给你用?家家户户推磨就全靠人力。那大石磨死沉死沉,一个人真是推不动的,平常大都是她妈跟冯荞一起推。
其实冯荞今年也不过十七岁,比冯小粉只大了几个月。
冯荞见冯小粉磨磨蹭蹭的样子,也懒得再催,自己转身先出去收拾磨盘,把盆里泡着的地瓜干搅几下,猛一使劲端到磨盘上,正在套磨棍,眼角瞥见寇小胭揉着眼睛出来了。
“大表姐,我跟你推磨吧。”
冯荞看了看寇小胭,她才十二岁,瘦瘦小小,小细胳膊跟麻杆似的,个子才到冯荞胸口。
“你才多大力气?你去,叫冯小粉起来。”
“二表姐还在穿衣裳。”寇小胭小声说,“大表姐,我先跟你推吧,我有力气的。”
冯荞随手丢给她一根磨棍,自己拿起勺子往磨眼儿里喂了两勺料,抱住磨棍推动磨盘,石磨盘吱吱转动,面糊糊顺着磨盘流出来。寇小胭一边吃力地推磨,一边怯生生问道:“大表姐,大姑她今天怎么啦?”
冯荞抿嘴一笑,小声说:“你还不知道?你看你大姑那人,每到农忙干重活,还不都要病几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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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动静,寇金萍躺在床上早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