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没想到,温庭悦居然留着她聊了足足一盏茶功夫的古玩,感觉这位二少爷像是许久没跟人聊过了似的,就站在那金狮香炉前,低头懒懒地拨着灰,懒懒地跟她聊着。她隐约察觉,这位少爷像是有心事一般。
直到刚才那个跟班将食盒送上来时,云云才得以脱身。走下楼梯时,见得一个丫头如旋风般地跑了进来,仿佛有些面熟,再一细想,不就是那晚白九儿小轿旁的丫头么?又来了?
“掌柜的,劳您赶紧上去说一声吧!我真有很着急的事情找二少爷呢!”那丫头心急如焚地哀求道。
“你走吧!走吧!走吧!”那掌柜的紧缩眉头,连连挥手道,“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
“掌柜的,求求您了!您就去跟二少爷禀报一声儿,他见不见我再说……”
“你怎么这么磨叽呢?我敢给你往上头报去吗?二少爷吩咐了,但凡是你家里来的一律不许报!识相点吧,别在这儿闹开了,走吧!”
那掌柜的刚说完这话,丫头转身就往二楼上冲去!掌柜的连忙招呼伙计道:“给我拦下她!拦下她!快!快!”
从二楼下来的一个伙计将那丫头挡在了楼梯上,另外两个伙计飞快地跑了上去,拽着那丫头往下走。那丫头一面挣扎一面扭头往二楼上大喊道:“二少爷!二少爷您不能不管呀!我家小姐昨晚里寻短见了,您可不能这么狠心呐!”
这一嚷嚷,上下两层堂子的人都听见了,食客们个个都扭过身来讶异地将那丫头看着。掌柜的急忙喊道:“抬出去!跟她废什么话?抬出去了事!真是不像样!都闹到这儿来了!你家小姐寻短见你跑这儿来闹,有毛病啊!快,抬出去!”
那丫头就这么给三个伙计抬脚抬胳膊地扔了出去,片刻后,刚才帮云云置办菜式的那个跟班匆匆走了出来,指着那丫头沉脸道:“真是给脸不要脸了,是吧?你家小姐要上吊要服毒由她闹去,你跑这儿来嚷嚷算哪回事儿?想赖在我们家少爷头上,就你们家那白九儿也配吗?不清楚自个是个什么玩意儿,那就到官府的册子上去瞧一瞧,她白九儿就是个入了伎籍的昌门货色,她还想怎么的?今儿把话跟你说清楚了,再没事儿乱嚷嚷,仔细就扔你们一家老小出城了!滚!”
那丫头浑身打颤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目噙泪地往金陵园二楼上瞧了一眼,然后转头跑走了。那跟班朝着她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故意大声道:“想攀上我们家少爷脱籍从良,这主意是打得不错,可你也得有过人的本事才行啊!就白九儿那样儿,还是在白肉堆儿里混着算了!真不知好歹!”
说罢回头看见了云云,那跟班忙换了副笑脸,殷勤道:“吓着你了吧?没事儿,都撵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云云冲他敷衍地笑了笑,提着食盒转身走了。
晌午云云将打包回来的菜送到了万氏那边,万氏又留了她和庭笙吃饭,晚上她本打算亲手做几个家乡小菜回请的,谁料温濯熙那边又派人来请了。
温濯熙在自己的暖阁里办了一桌小宴,只请了云云庭笙以及万氏母子俩。人都来齐了之后,温濯熙命人上了羊肉汤锅和暖好的桂花冬酿,且笑道:“吃羊肉是其次,今晚关键在这酒上。这酒是我从青州那边带过来的,老家院子里有几棵丹桂,年年都开得一树好花,用来酿酒是最好了,我相公没去之前,每年都会酿上那么两坛子,专等冬至之日挖出来喝。”
万氏双手捧起酒盏,放在鼻边嗅了嗅,点头道:“这香味儿果然是浓郁芬芳,比外头七星号卖的还香些呢!听说你相公家世代都是杏林高手,看来酿酒也是有奇方的,什么时候把方子抄一份给我,也叫我酿一两坛子解解馋。”
温濯熙正要开口,青安忽然扯了她袖子一下,问道:“娘,为什么不叫师傅也来?师傅喜欢喝酒,这么好喝的酒他肯定喜欢喝,我去把师傅叫来好不好?”
“你放心,有好东西怎么可能忘记你师傅呢?”温濯熙疼爱地捧了捧青安的脸笑道,“他是青安你的师傅,谁敢把他忘记了?娘已经吩咐人送了一壶过去了,你就别瞎操心了好不好?”
青安微微撅嘴道:“为什么要送过去?为什么不把师傅也叫来和我们一起吃?人多才热闹嘛!”
“那不行,有四外婆在这里,你师傅不方便来的。”
“那师傅一个人吃饭好可怜的哦!我要去找他!”
“青安……”
不等温濯熙说完,青安便下桌跑了。万氏笑道:“让她去吧!看样子,她真的很黏她那个师傅。”
温濯熙轻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上回遇见的那场打劫,若不是阿箫,我们母女二人连同跟随的仆婢都会没命,自打那以后,青安就离不得阿箫了。这不,原本阿箫不应该住在我这院子里的,就因为青安跟她外公闹,说阿箫搬出去她害怕,这才让阿箫暂时住在这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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