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那把梳子!”
“您说清楚点,我的梳子怎么害了大哥了?照理说,我和姨娘被您赶出来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我们俩的东西都归了你们了,是你们占了便宜了,怎么还来说我害了大哥呢?”
“可不就是因为你那把梳子吗?”那‘妇’人指着云云泪流满面道,“你大哥要不拿那梳子去估价,他也不会没命啊!”
云云更纳闷了:“大哥拿我梳子去估什么价?家里竟穷到了这步田地了?需要靠典当度日了?爹留下来的铺子都被大哥败光了?”
“你以为买卖好做啊?你大哥也是撑得很辛苦的!最后撑不下去了,实在没法了,才把铺子给兑了出去……”
“哼!”云云沉冷一哼道,“原来真是败光了!可惜我爹辛苦了大半辈子,好容易挣下的东西都被大哥‘弄’没了,所以,你们才拿我房里的东西去典当的对不对?那这跟大哥的死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那r你大哥拿着你的梳子去估价,说是前朝宫里的东西,值好几百两呢!你大哥心想要是卖了,就有本钱东山再起了,所以,那晚就拿着梳子去找买家了,结果……”‘妇’人深深‘抽’泣了一声道,“结果一晚没回来,第二天就发现他摔死在了清风馆楼下……他们都说是他酒喝多了自己没扶住干栏才摔下来的,可我不信!”
“会不会是大哥卖了我的梳子得了一大笔钱太高兴了喝多了?”
“不会!不是那样的!”‘妇’人使劲摇头道,“就是因为那把梳子!我后来找人打听过,说梳子是被一个湖州的商人买走了,给了五百两,但在湖州商人买之前,你哥曾给另一个当铺掌柜看过,那掌柜说那梳子就是普通的银梳,制作是很‘精’美,也是官办货,但折价下来也不出一百两,你想想,明明只值一百两,为什么那个湖州商人要‘花’五百两来买?你不觉得奇怪吗?”
“会不会那位当铺掌柜看错眼了?”
“不会,那位掌柜你也认识,他跟你爹有很多年的‘交’情,他不会跟你哥‘乱’说的。我去问他的时候,他很肯定地告诉我,说那银梳应该是出自官家,使用它的人身份必定不一般,我立马就想到你娘了,你娘从来没说过她是从哪儿来的,甚至苏卿是不是她的真名都不知道,或许她从前真的是位官家小姐,家中落难,才会被你爹给买了的。云云,你老实说,你娘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娘家是做什么的?”
“大娘,您打听这些有什么用呢?能换回大哥一条命吗?我劝您还是别打听为好。”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跟‘玉’川社有关?”
云云右眼皮子轻轻一跳,眸光微沉道:“大娘您怎么会这么问?您知道‘玉’川社?”
“你大哥死后,我用卖梳子的钱跟两个‘混’江湖的打听过,我儿子都没了我还留着那些钱来做什么?所以,我把五百两全部都给了那两个人,那两人告诉我说那湖州商人其实是‘玉’川社的,‘玉’川社是十几年前叛‘乱’朝廷的‘玉’家的后人所兴起的,是邪‘门’歪道,为朝廷所不容。那些人行事诡秘,杀人不眨眼,没一个是好东西!云云,你说,是不是你让‘玉’川社的人来杀大官的?是不是?”‘妇’人情绪‘激’动地问道。
云云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大娘,您要不想给自己惹麻烦,那就别这么大声嚷嚷。我不知道什么‘玉’川社,您也别再继续追问下去了,京城不适合你,你回老家去吧!”
‘妇’人悲痛道:“我回去干什么?我儿子没了,家也散了,我还回去干什么呢?我就要在京城里待着,说不定我还能遇上那个湖州商人。”
“就算让您找到那个湖州商人又能如何?您还能杀了他报仇吗?”
“我不杀他,我要告发他!‘玉’川社为朝廷所不容,只要我找到了人,向衙‘门’告发,他就必死无疑!”
“倘若那个人不是‘玉’川社的,那你岂不是成诬告了?大娘,我劝您收手,别留在京城里了。我这儿有点钱,您拿着做盘缠吧!”云云解下腰上的钱袋放在了桌上,拿起佩刀走了。
走远后,她才放慢了脚步,脸‘色’霎时转青了。她感觉自己呼吸急促,‘胸’口发闷,仿佛有一股无名的火儿在往上窜――又是一条人命,这回死的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虽然邬大官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杀了啊!
又是一条人命,在外婆之后,不对,应该是在外婆之前,‘玉’川社就已经欠下了自己一条人命,现下算来应该是两条了!
‘玉’孤真的以为自己那么笨,一点破绽都看不出,真的糊里糊涂地就相信了外婆是幽王府杀的,他太小看人了!‘玉’孤派来的杀手的确很小心,留下来不多的痕迹也被擦得七零八‘乱’,让人‘弄’不清到底是什么人进来过。但就因为这样,她怀疑上了‘玉’孤。
如果说幽王府敢杀人后留下自己独特的标记的话,那完全没必要在离开时还要抹去痕迹,只有真正的杀人凶手才会这么做,目的就是不想让自己查出什么东西来,然后在‘玉’孤的引导下以为幽王府才是真凶。
其实,真凶恐怕就是‘玉’川社的人。
如今回想起来,‘玉’孤是怎么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这个谜团可以解开了。那回跟甄爷爷偶遇‘玉’孤的确不是偶遇那么简单,应该是‘玉’孤有心安排的,因为在此之前,‘玉’孤就通过母亲留下的那把银梳发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至于大哥邬大官,可能是知道了点不该知道事情才会被‘玉’孤的人杀了灭口的。
原来如此……看来‘玉’孤对自己的算计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真是够煞费苦心的!好,很好,这就更有理由使自己继续留在‘玉’川社里了。‘玉’川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自己一定要亲手查出来!
第二天一早去衙‘门’时,况雪剑没来,听宋梁说,况雪剑今日去齐王府找那位幽王爷去了,看来况捕头想加入幽关的心情很迫切。今日况捕头不在,就由黄肃和宋梁带着云云去巡街。
巡街是件特别无聊又特别能显摆威风的事情。云云走在中间,黄肃和宋梁像两个招财童子似的昂首‘挺’‘胸’地走在两边,有人来打招呼,他们就故作淡定地点点头,特别神气。
在西大街巡了一圈下来,有茶楼的老板非要拉着他们喝茶,他们就进去了。云云坐下后问道:“这样合适吗?”
黄肃抖了抖眉‘毛’道:“我们也是人,逛了一圈不累吗?再说了,我们喝茶也不是不给钱啊,我们给钱,还顺道能听点闲篇回去,一举两得,你就放心吧!”说着他起身走到了旁边那张桌子,坐下来跟那桌的人聊了起来。
宋梁给云云倒了一盏茶道:“你别管他,他就好在茶馆里聊天听闲篇,跟个老婆子似的。对了,云云,干了这么几日可还习惯?”
“‘挺’习惯的。”
“我确实‘挺’纳闷的,本来不应该问你的,但又忍不住想问,你家里人都不在了吗?”
“算是吧,就剩下了一个弟弟。”
“我听说你住在温府是不是?温府有个二少爷是不是?他老丈人就是本城的左厅推官,姓莫的,你知道吗?”
“知道,二少爷的老丈人的确就是左司的莫大人。”
“哦……莫大人家那位小姐最后还是嫁给了温府的二少爷,也算‘门’当户对了。”宋梁带着感触的口‘吻’说了一句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云云听着话里有话,喝了一口茶问道:“什么叫也算‘门’当户对?还有,莫小姐最后还是嫁给了温府二少爷,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之前她还有别的选择?”
“瞧你心细的,我顺便一说还被你给听出这么多不妥来了,你这‘性’子还真适合当捕快。”宋梁笑道。
“那你跟我说说,你是不是知道莫小姐什么事儿?你放心,我不会跟人‘乱’讲的。”
“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说说也没什么,反正莫小姐已经嫁人了,李年也另谋高就了。”
“李年是谁?”
“还记得那天早上我们在衙‘门’口遇见的那个年轻人吗?找我们龚大人的那个?”
“记得,”云云点头道,“那就是李年吗?”
“对,那就是李年。李年跟我其实是同窗,他读书很厉害,我不行,考童生都费了老大的劲儿,后来索‘性’不考了,当了捕快。”
“李年跟莫小姐之间有什么吗?”
“有得多了去了!只是这事儿莫大人瞒得严实,外面人根本不知道,我是因为跟李年有点‘交’情,所以才从他那儿知道一些。那李年跟莫小姐原本是鸳鸯一对,但可惜李年是莫大人小妾的弟弟,莫大人十分在意名声,所以死活都不答应。后来两人心一狠,决心要‘私’奔……”
“‘私’奔?真的假的?”
“这绝对是真的,是李年亲口告诉我的。不过啊,两人跑出去还没到两日就被莫大人抓了回来。”
“然后呢?莫大人肯定很生气吧?”
“怎么不气?唯一的‘女’儿,从小养在深闺的‘女’儿居然跟人‘私’奔,这还得了?莫大人气得大概血都吐了好几碗了,但他那人最重名节名声,怕闹出去不好听,就把小妾李氏给休了,还把李年狠揍了一顿,扔回山西老家让人看管了起来。”
“可上回我们见着他的时候,他好像已经做官了啊!”
“因为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难料啊!”宋梁摇头感触道,“那李年虽然被扔回了山西老家,但他没放弃读书,这不,今年与你们温府那位四少爷一同殿试,一同中了进士,现如今做了刑部郎官了,深得刑部尚书董大人的器重,你说是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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