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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羽站在太湖石后大哭了一场,除过阿风四百年前故去的那一回,这辈子再没有一次性流过这么多的眼泪,这一哭直哭得夜风萧煞、花木凋零。
禾熙一直老老实实地守在她的身边,心知自己是罪魁祸首,因此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不知不觉间,夜色缓缓降临,四周很快便漆黑一片。紫羽伤心得忘了时辰,直到实在哭乏了,才不得不停下来喘一口气。
禾熙紧张地在一边认真看了她半天,确定以她的体力,大约一时半会儿再没力气哭了,这才谨慎地靠近一些,用极尽柔软的语调轻声道:“天色这么晚了,你肚子饿了没有?”
紫羽本已哭得虚脱,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觉得饥肠辘辘,更觉委屈。
禾熙柔声道:“走吧,宴会上的美味佳肴,缺了谁的,也不能缺了你的。咱们先去把肚子填饱了,回家以后,我再慢慢给你赔罪好不好?”
紫羽坐在大石上吸了吸鼻子,没有吭声。
禾熙半蹲下来凑近她,表情极其严肃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好不好?”
禾熙的这种鬼话,若换作是一般正常人根本就不该相信,可是……紫羽当时居然信了,事后想来,想必是因为肚子太饿,所以昏了头!
紫羽一身狼狈,跟在禾熙身后穿廊过巷,从无数个低头含胸的丫鬟、仆役面前走过去,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来到菊香苑。
“伴君如伴虎”,身处公主的地盘,此时的阿风也不知是个什么状况。
这菊香宴,名义上虽说是个“庆功宴”,但座上的十几位嘉宾之中,倒有一多半都跟王室沾亲带故。除过王凤盈娘家七八个骁勇善战的娘舅、外甥,和数位都有过公主、郡主下嫁的世袭公侯之外,剩下的草根,就只剩阿风和三四位家境贫寒的平民将领。因此,这宴基本上要算做一场家宴,而王凤盈也特地下了懿旨,要诸位将军赴宴都携带家眷。
菊香苑内,花团锦簇、张灯结彩。庭院正中,用各色菊花装点出一个三丈见方的舞台,以供美姬歌舞之用。
王凤盈居主位,正中面南而坐,身后陪侍着永丰公主姬淼和萧亡国九公主彦月,其他宾客们则分阶品,被安排在东西两侧依次就坐。
阿风坐在西列顺数第五的位置,前时陪在他身边的那位黄衫美人,却不见了踪影。紫羽用眼睛四处扫视了一圈,确定她此时并不在菊香苑中。
阿风上首,坐着一位二十六七岁的银袍青年,一双寒魄冰净的眸子里,幽幽然似是浮着一层薄霜。一身光华荣显的华贵衣衫,亦无法掩饰住他身上那浓浓的忧郁气质,让人没由来地只觉一阵伤感。此时,银袍青年手中握着一只白玉杯,眼睛时不时飘向对面,却又总是在对面之人回目望他之时,又慌忙将目光移向别处,看这样子实在是纠结。
紫羽看此人有几分面善,在头脑之中仔细翻找之后,恍然想起......这不就是五年之前香樟树下,因家人反对而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恋人喝下忘忧水的那位青年么?紫羽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果然看到了东列坐在王瑾身边的辛雅。
物是人非,昔日山盟海誓的恋人,如今已嫁作他人妇。看银袍青年的这个形容,心里自然是还没能忘了旧情。只是,天意弄人,他和辛雅两家原是世仇,两人初识之时,皆不知对方底细,待到后来陷入情网,想全身而退,已难比登天。辛雅本想弃尽荣华,同他放舟江湖,怎奈他终归放不下父母族人,无法兑现自己对辛雅的承诺。如今自食这份苦果,终究也怨不得旁人。
五年前,辛雅和禾熙前后脚喝下忘忧水,这忘忧水非但没能让禾熙忘情,反而还害他闹了病。因此,作为一位负责任的奸商,紫羽少不得就偏头多看了辛雅几眼,步调难免就迟滞了一些。
禾熙轻轻扯了扯紫羽的袖子,她一扭头,才发现高高在上的王凤盈,已经面带微笑地望她半天了。
看到他们来得这么晚,在紫羽印象中,一向蛮横骄纵的王凤盈,居然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着招手,要她和禾熙坐到东列离她最近的一个空案旁边。王凤盈对紫羽这一双肿得赛过水蜜桃的眼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半个字也没有问,甚至还没话找话地找紫羽唠家常,完全一副慈母的架势,半点王后的谱儿都没摆,让紫羽很是受宠若惊地毛骨悚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被王凤盈这么一吓,紫羽先前因为被阿风误会而起的悲戚苦楚之心,反被冲淡了几分,一时之间,还真有点琢磨不透王凤盈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