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不过张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稍微问了两句,就让她自己留着了。

出了张氏的房间,安姐先让一个妈子去安排秦先生在酒楼里坐下,这才带上秦夫人与孙娘子回自己的房间。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她现在就与杨氏住一个房间,见她一下带了两个没陌生人过来,杨氏也是一惊,待知道二人的来历又愣了起来。安姐也不管她,叫冰琴上了茶,就挥手把房里人都打发走了。

“二公子派你们来……”她沉吟着开口,“可有什么安排吗?”

“回姑娘,二公子说您这里需要人,就把我们打发了过来。我家夫君是读书人,我会做一些针线,早先家中也做一个生意,虽不能说很懂,却也知道一些,记账算账都还可以。这位孙姐姐身手高明,是公子特地派来保护你的。”

孙娘子道:“不过是几手粗功夫,对付三五个蟊贼而已。”

安姐听了点点头:“既如此,那两位就先跟在我身边。秦先生,若他没有意见的话,就先到我父亲那里,待咱们到了江宁再重新安排可好?”

她们都知道下面要坐船,也只能这么安排,都没有异议。秦夫人见她刚才还记得先打发妈子安排自己的夫君,就知道她不是个难相处的,也放下了大半心。虽说他们夫妻本来也没别的地方好去了,可就这么背井离乡,心中还有惴惴。不过朱抵对他们有大恩,安姐又是他未来的妻子,他们才没有异议的过来,现在见安姐年龄虽不大,行事还靠谱,也就安下了心。

“对了,二公子早先说他要离开,你们可知道他要去哪儿吗?”

秦夫人笑了:“果然让公子说中了。”

安姐一怔,秦夫人道:“公子早先说若姑娘不问也就罢了,若是问了,就把这个给您。”

她说着拿出一封信,安姐接过,就见上面是一行大白话:“妹妹我去大同了,你安心在江州等我。”

字迹狂肆潦草,若不是安姐这段日子用功练字,勤加学习,还真不见得能认出来,不过现在安姐对他的不靠谱已经没啥感觉了,只是有些疑惑,他去大同做什么?

再问秦夫人和孙娘子,她们也说不出什么了,她们甚至不知道朱抵的去向。

又在天津停留了一天,高家一行就上了船。他们乘坐的是一种类似于福船的船只,不过比福船稍微小些,速度却会更快些,最大的特点则是稳当,因此是很多官宦人家的最爱。高老爷是从五品的知州,是可以免费坐这种船的,不过太、祖早有规矩,若无要事,官员乘坐这种船,要等货物到齐,如果你不想等也行,那就要把钱交出来。据说这规矩刚定下的时候,很惹了一些风波,但现在大家也都习惯了。苏管家早早就拿着高老爷的帖子来定了船,可待高老爷等人过来,还是等了这么两天。

这一天风和日丽,高家一行在码头道别。高老爷张氏这边比较冷淡,倒是四个琪之间很多了一些愁绪,只待高老爷开口,她们才依依不舍的分手。

“二姐姐,你说咱们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舒姐挂着两泡泪道,安姐看着依然在岸上挥手的静姐,叹了口气:“起码要三年吧。”

舒姐看了她一眼,钦羡道:“二姐姐是早晚都要回来的,我却是不一定了。”

安姐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了远方,她开始不过是随便一看,但之后就愣住了。那个人……那个人!她是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可是那么嚣张的红色大衣,还有他身边窝的那个大狗!

“这家伙不是说要去大同吗?怎么跑到这儿了?”

她瞪着眼,然后就见那个人仿佛有感应似的冲她挥了挥手,然后,她的眼瞪得更大了。而就在这个时候,船只启动,,慢慢的离开了港口,而那个红色的身影也原来越小……

“美丽,你说安妹妹有没有看到咱们呢?”见安姐乘坐的船离开,朱抵开口,美丽歪了歪头,没有理他。

“嗯,她应该看到了,我这么显眼,她怎么会看不到?”

美丽低呜了一声,朱抵呵呵的笑了:“走吧,我们也该上路了!”

说着他转过身向外走去,一开始还是走,渐渐的就跑起来,美丽兴奋的跟在他身后,也亏得这里是港口,人们见识多广,不过即使这样下面的人也是一阵阵惊呼。

朱抵越跑越快,心中也越畅快,最后忍不住长啸出声,声音传出,人们纷纷惊愕,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飞快掠过。

而此时,南安王正和左先生相对而坐,这一次他没有带朱纳,因为他是来抱怨朱抵的:“抵儿还是走了。”

左先生没有说话。

“两年前他就说要去军营里,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这一次他还是走了。”

“二公子早有规划。”

“他有什么规划,从小到大,他做事就没靠谱过!”南安王来了气,“他大哥都开始学策论的时候,他连百家姓还没学全呢,纳儿也就比他大了两岁!两岁!还身体不好,否则成就更大!总算他还有几分蛮力,骑射功夫也还可以,但我们朱家子弟,会这些也就够了,真要再学武事,也是兵法韬略,可你看他都学了点什么?找点江湖耍大刀的来,什么偷鸡走狗的都往自己身边拉。”

“锦衣卫中的高手,却是王爷您介绍给二公子的。”左先生慢慢的开口,南安王老脸一红,“我那也就是让他看看,不是真让他学,何况他能学出个什么?也不过是把力气练的更大些,就这还要到军营,运气好也就罢了,运气不好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王爷早先,不也到军营感受过吗?”

南安王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正德,抵儿这是不是在逃避?”

左正德看着他:“王爷是真的想把爵位传给二公子吗?”

“正德觉得不妥?”

“王爷可忘了早年的大议礼?”

这话说的平静,却仿佛晴天霹雳,顿时乌云阵阵,就算是南安王脸色也是一变。嫡子身体柔弱的事情并不只是他一个人遇到,此事早在成化年间就有争论,而在建文年间矛盾终于爆发。

大议礼的导火线就是一个庶子争家产,其嫡兄有些痴傻,虽有嫡子却不过两岁,那庶子就以这个为借口继承了家业,这事一出来后群情激奋,那庶子立刻被下了大狱,但很快审查就发现,那庶子虽然谋了家产对其兄长却是很好的,就连其嫂也说,若不是他,是绝不可能有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亲自到衙门求情,又说家产不是庶子夺的,是早先的老爷留的,因知道嫡子不行,才留给庶子,并且拿出了文书。

见到这个情况,人们就觉得这庶子虽有些没风骨,却也不是什么大错。于是就主张放了他,但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声音出现了,说庶子虽情有可原,但罪不可恕,不管是什么原因,他这就是乱了嫡庶,若放了他,那就表示这是对的,那以后还谁为嫡?谁为庶?现在是嫡子傻了,就把家产留给庶子,那嫡子残了呢?病了呢?再以后是不是只要想换继承人,都可以找到借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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