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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襟危坐在方正的餐桌前面,接受三双眼睛对她的审视。
身子不能像是平日软塌在桌子上,一边敲着筷子一边嚷嚷着:快开饭!
模样不能露出常挂的半梦半醒的样子,打着哈欠,懒散的笑着。
就连眼神也不能有片刻的松懈,必须时刻保持明亮端正,眼角必须有桃花肆意飞散,要提醒自己小奸小诈要及时地传递给谭惜泪和路砚给他们错误的讯号。
真的是好辛苦。
等王挚把饭菜端上,热气腾腾,她这才感到心力交瘁的结果就是让她觉得饥饿难耐。
强忍着自己不拿起筷子,看他们四个人,笑容里充满了无害以及距离。
“来,尝尝,芳雨,这是你喜欢吃的炸洋葱圈。”王挚笑意盎然,给她捡一个洋葱圈摆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该死!她突然明白了!
笑容可掬,她对王挚嫣然一笑:“谢谢,挚哥哥!”甜腻的声音让他头皮发麻,暗自倒抽一口凉气,他僵硬的给她拣完后菜后立马给自己老婆拣上一块红烧肉,谄媚的说:“老婆,来尝尝我的手艺长进了没有?”
何心美狐疑的看着自己老公过分谄媚的嘴脸,开始怀疑他们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绝对没有。”展听雨一看到她脸上露出了这样的神情,最先提出了否定的态度,对何心美信誓旦旦的举起双手。
路砚和谭惜泪两个人同时皱眉,传递一个眼神后,谭惜泪不着痕迹的瞥了她一眼后,对何心美笑道:“美美你看你也年纪不小了,居然还会露出那么直白的表情,真是的。”
展听雨心里叹息,惜泪,你可是要说,我怎么会那么熟知她的一举一动吧?这样千回百转,我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才算正确?若是装傻过去,你会怀疑我刚才是一时失言;若是顺着你的话下去,你和砚两个人必定一左一右咄咄相逼,必要我露出狼狈不堪,露出破绽才肯罢休。她唯有在心底暗叹,你们未免太抬举我展听雨了。试想他们认识也不过是八年之久,而离别又是八年,这样时间相抵,难道还不能冲淡他们对自己的感情?眼下有困惑,她甚至有股冲动想偏过头问他们:
为什么你们还执著我这样一个死人?
最终还是挂着疏离的笑容,她对谭惜泪意味深长的提问,轻描淡写的做了最后总结:“何总裁和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啊?”不止路砚和谭惜泪两个人惊讶,就连王挚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答案爆出。
王挚快速在脑海里思索,什么时候美美和芳雨见过面,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忘记了?也是,你当初没有看到我。”她笑容温和,眼中却有压抑的恐慌,吞下一口口水,她看了他们一眼后,慢慢的说:“是当时在‘神风学府’的时候,我曾经和我姐姐见过面。”她不敢去看王挚,因为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此刻散发出震惊以及不悦的气息。她隐瞒下的往事还是要在被迫中一层层的揭开——
那日,被笑主儿救下,她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半月,伤重远不如伤心来的重。她辗转在梦中反复梦见芳雨毫不留情开枪的那个场景,每每惊醒,心口的伤口就会裂开,反复的,一次又一次的。从最初的疼痛难忍,心如刀绞,到最后,她看着棉布的白色睡衣被鲜血一点点的晕染成艳,她依然麻木的低头看那抹鲜红。
月光冷清,照入一室寂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们是姐妹不是吗?是孪生姐妹啊!
她揪住血衣,揪住伤口,任由伤口扯着心的疼痛。她默默哭泣,不懂为什么自己最亲的亲人一定要杀了自己。
她那样积极争取,她那样强硬出头,她那样站在最前端,不是为了自己最亲的妹妹吗?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那样做?
全身剧痛,直到伤好,她也依然能感受到枪伤的灼热感依然停留在心口。她望着笑主儿,那个一脸风轻云淡,波澜不惊的平凡容貌和她深爱的男人隐于天地。她多羡慕那了无牵挂的轻松笑容,彼此只有对方,彼此只有幸福,而没有丝毫痛苦。
五个月后,她拖着康复的身体,装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脏回到学校,她的耳边是笑主儿的叹息告诫,她知道,那是为她好,但是,她依然踏上的是那条不归路。
那日分别,笑主儿在夕阳下,面色孤傲而带着浓重的杀气,淡淡的对她说:“不怕,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