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太傅谢安的这位外甥,一旁的桓肃之就略显不如。
桓肃之心中翻起波涛,双眼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前方战场,身子都有些颤抖,他嘴唇有些泛白,似乎是心底正在经历某种巨变!
“大兄?”
“啊?”徐宗文连唤两声,桓肃之才回过神来,他有些尴尬,脸色木然。
徐宗文淡淡一笑:“大兄,战场就是两军厮杀的角力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直到一方黯然退场。你现在也许还没有适应,不过没有关系,以后这种场面你会见得更多的。”
“主公还是称我为职务吧!毕竟这是在军中,不合礼制。”
桓肃之听到徐宗文一直唤他大兄,心里有所芥蒂,他不希望让他人知晓自己与徐宗文的关系,只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在骁骑军闯出一番名堂,在北伐或是西征之中增长见闻。
徐宗文讪讪一笑:“好的桓从事!”
桓肃之从侧面看出徐宗文的视线从来不曾离开前方战场,即使有斥候和哨骑在城下和身后禀告军情,他也没有回头,似乎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这种战阵,宗文在太元北伐时便已经经历许多了吧?
桓肃之耳边传来安秦军山呼海啸的喊杀声和燕军撕心裂肺的狼嚎鬼哭,心中感慨战场残忍的同时,桓肃之聚精会神收过所有从前线送来的军报,一一做着记录。
桓肃之是征北大将军府从事中郎,职谋参议,但因功曹史徐泽之并未到任,这种署理人事,记录功过之务便都归了他。
“主公,粮草都已经装船了!”主记室掾赵伦之是主簿羊昙的副手,简称主记,掌录记书,位仅在主簿之下,负责军中账面以及粮草军械调度等事,因此赵伦之特地捧着一卷竹简上城禀告徐宗文。
徐宗文转身接过竹简公文,仔细过目后点了点头:“好,就按章程办事即可。差不多了到了时辰,就让材官校尉负责押送,先行出发。”
徐温,平孙恩之乱时因在阳羡章浦亭大败徐道覆,以功升任材官校尉,主工匠、土木之事,但这只是名义,材官校尉是徐宗文念在他几番出生入死的功劳特意授予的,因此徐温只是暂时负责全军粮秣事务。
“诺!”赵伦之躬身行礼却没有马上离去,徐宗文正要问,他自己先开了口:“主公,上庸乃孤城,不可久守,理应早做谋划!”
徐宗文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后恢复如常,满面肃穆道:“幼成所言不无道理,我亦早有打算。”
“既然如此,属下告退。”
打量着赵伦之较为矮小的背影,徐宗文渐渐将手重新搭在城墙上,目不转睛的继续盯着前方战局。
上庸城外的山谷中,西燕左将军韩延顺护卫着燕王慕容冲突围,但是安秦军的主力已经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慕容冲的处境堪忧!
“难不成今日朕竟要命丧此地?”慕容冲愁眉苦脸,长发凌乱,身上的铠甲早已经散乱开来,他满面彷徨,俊逸非常的脸早已失去了光洁,沾染上烟尘和鲜血。
“陛下,臣誓死护卫陛下突围,请陛下振作精神,切勿放弃啊!只要陛下安全返回长安,区区一座上庸城唾手可得!我军今日兵败之辱还亟待陛下来日雪耻!”
韩延顺手持钢刀砍翻两三名安秦军将士,不知从何处牵了一匹高头大马,拥着慕容冲后撤,竟然也带人替慕容冲逐渐杀出一条血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