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羌被咬得瞳孔一敛,也没有立即将手臂抽开,就任由着她咬着。
厉竹闭眼、用力,再睁眼,因为她是半蹲矮下去的姿势,又低着头咬他的手臂,视线所及范围之内,就正好能看到那个抽开未阖的抽屉。
抽屉里一张字条映入眼帘,因为字条被裁得很小,且皱皱巴巴的,而且抽屉里乱七八糟的物品太多,方才她只注意面皮了,没有注意到那张字条。
如今这个角度,倒是正好将字条上的内容看到。
一字一字入眼。
【二哥,我此时在外被一些琐事所缠,不能回来,我得了一味厉竹曾经一直在找的药,已经托人带回午国了,恐药会失效,必须尽快给她,可考虑到她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腋味之症,而且一般人也见不到她,故无法假手于人,想来想去,只能麻烦二哥了,可若二哥送给她,我又担心,她未必会收,所以,能不能麻烦二哥扮作我送去给她......】
厉竹瞳孔剧烈一缩。
虽然后面的内容因为字条一角被折看不到了,但是,看到的这些已然......
震惊又意外。
她松嘴放了他的手臂,压根酸麻,好半响没合拢嘴,缓缓扭回头去,她难以置信看着他,艰难开口:“那夜......给我送药的人是你?”
秦羌怔了怔,不意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面色就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也有些闪躲,本能的,他就想否认。
可他的视线闪躲左右看的时候,蓦地也看到了那个抽开的抽屉,以及抽屉里的那张他未丢掉的字条,他眸光微微一顿。
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他唇角一斜道:“你以为本宫想去见你?若不是秦义求本宫帮忙,本宫打死都不会踏足神医府!现在是不是特别庆幸,那夜没有对本宫投怀送抱?”
厉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咬牙:“是,非常庆幸!”
然后趁他不备,身子一旋,从他的手臂下挣脱出来,快步往门口走。
或许,错了,方向错了?
不是他,是秦义?
是秦义带走了弦音?
如果真是秦义,那他的心机也委实太可怕了。
不仅利用了秦羌,还利用了她,甚至利用了卞惊寒和她的关系,知道卞惊寒会相信她的话,便设计了这么一出,让她以为他在午国,让她给他做不在场证明。
她必须立即去确认这件事!
见她突然就走,脚步匆匆,头也不回,秦羌皱眉沉声:“去哪里?”
厉竹这才顿了脚,回头,“我同殿下一样,若不是有事,打死我也不会踏足太子府,如今事情我已明了,自是不会再多留一刻。”
秦羌一怔,厉竹已出了内室的门。
也未去追,他站在那里反应了一下她的话。
前面一句是他方才说她的话,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在意的重点,是她后面一句话。
如今事已明了?
什么事已明了?
那夜送药的是他还是秦义这件事吗?
不,肯定不是。
在太子府前面观察了两日,还迷晕了他太子府的婢女,甚至做了对方的面皮,李代桃僵潜入他的府中,肯定不是因为要确认这种事情。
是什么呢?
取了一件披风披上,他拾步出了门,外面夜色幽幽,早已不见了她的身影。
抬手拊掌,黑影闻声落下。
“让几个一直跟着她的人继续跟着她,还有,查一查她这几日在处理什么事?另外,派人去查一下八王爷这段时间的行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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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三王府
厢房里,卞惊寒立于桌边,将八角灯罩取下,执起竹签拨了拨燃得呲呲的灯芯。
屋里一下子亮堂了不少。
复又将灯罩罩上,他望着那跳跃的烛火,微微失神。
那丫头还没有消息。
如今虽然皇后跟卞惊书倒了,但是太子卞惊卓还在,而且,通过这次卞惊卓的反应,说明他远不是他平日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润。
为了避嫌不替亲生母亲、亲弟弟求情也就罢了,还主动请旨处死,这是一个温润的人做的事吗?
什么大义灭亲?不过是为了撇清自己、表决心而已。
弯唇摇了摇头,他撩袍坐在灯下,执起那本《景康后妃史》。
这些时日,一直在想着找那丫头,又忙着设计扳倒皇后,这本书都丢在抽屉里好久了,今夜他才想起来。
他对这些后宫之事并不感兴趣,何况还是先帝时期的事,只是,因为是出现在那个假沐辰的厢房里,他就希望能从中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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