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取了曾经多次冲动之后自己出糗的教训,这一次,她想着,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她不能惊动别人。
要是冬雨一起就好了,那丫头脑袋瓜子灵活,只是,去取软垫还没回来。
唯恐稍慢一步会错过兰竹,锦溪只得自己跟了上去。
前厅
锦弦端坐在正前方的八仙椅上,今日的他一反常态,没有穿明黄,而是着了一件月白色的龙衮,头顶也只是一块简单的白玉束发,较以往的威严凌厉,这个样子的他,多了几分儒雅飘逸。
鹜颜和凌澜左右相分坐两旁,鹜颜朝服未褪,凌澜身着一件玄色的袍子,脸色明显有些不济,一向黑亮的眸子,此刻也还布着一些淡淡的血丝。
锦弦端起边上桌案上的茶盏,白璧纤长的手指捻着杯盖,轻轻滑动,拂着杯盏中的茶面,玉瓷碰撞的清脆声,一下一下响起。
鹜颜和凌澜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吭声。
锦弦端起杯盏送到唇边,小呷了一口茶,徐徐抬眸,看向凌澜:“早朝之时,左相跟朕请禀说右相身子不适,不能如朝,朕心担忧,所以来府中一看。”
凌澜闻言,连忙起身,对着锦弦一鞠:“臣惶恐,多谢皇上的关心和厚爱!”
“右相可好点?”锦弦微微一笑,将手中杯盏放回到桌案上,扬手指了指凌澜身后的软椅,示意他坐。
凌澜又是恭敬一鞠:“谢皇上,好多了。”
末了,这才回到位子,一撩袍角坐下。
锦弦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听说夫人离开了相府?”
凌澜眼帘微微一颤,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可派人去寻过?若人手不够,可让叶统领调人给你!”
锦弦看了眼腰夹长剑、松柏一般伫立在门口的禁卫统领叶炫。
鹜颜瞟了一眼过去,眉心微微一拧,将目光收回,垂下长睫。
凌澜颔首:“多谢皇上,臣跟府中之人一起,昨日寻了一日,都未寻到,看来,鹜颜是有心想躲,这样就算再多的人,怕是也未必能寻出。”
锦弦笑笑,“没想到夫人还是个性情中人啊。”
凌澜眸光微微一敛,亦是勾起了唇角:“什么性情中人,那是皇上抬举,分明就是任性。”
听得那几分嘲弄几分宠溺的语气,锦弦眼帘微微一闪,唇角笑意略略僵起。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康叔带着几个婢女端了点心上来。
鹜颜看到康叔身上深灰色的袍子前胸和袍脚一大片濡湿,而且还有油渍,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眉心一皱:“你怎么弄成这样?”
几人闻声,都朝康叔看过来。
一路尾随,锦溪发现兰竹是来城郊的一处偏院。
在大街上的时候,人来人往,她跟得比较近,而到了这样偏僻的地方,唯恐被兰竹发现,她只得远远地跟着。
见兰竹进了偏院,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出来,她更加肯定了是那个女人。
攥了攥手心,深深呼吸,她拾步走了过去。
院门没有关,她看了看左右,捡步迈过门槛,直接入了院内。
显然,这是一座荒废许久的院子,院中一片萧瑟,除了一个炭炉,一个炭火烧得正旺的炉子,炉子上面一个药罐,袅袅热气萦绕,空气中飘荡着淡淡苦涩药香的味道。
院中空无一人,不见兰竹,亦不见那个女人。
想着应该是在屋内,锦溪走到炭炉边,伸手取了药罐的盖子,一股浓郁药香扑鼻。
这味道锦溪并不陌生。
药罐盖子太烫,她连忙又盖了上去。
这里面煎的什么药,她已然清楚。
前日,她还喝过。
保胎药!
果然,果然那个女人在这里。
抬眸看了看破败的走廊和屋子,她正思忖着,要不要进去,骤然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一怔,回头,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
鹜颜。
女人一身素衣,面色清冷,静静站在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光同面色一样冷冽。
锦溪瞳孔一敛,有些被她的眼神吓住。
第一次,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用这种眼神看她。
心中涌起一阵慌乱,她连忙攥了手心,强迫自己镇定。
“大嫂……”
“公主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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