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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一路尘土飞扬。
直到远远看过去,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最后小黑点都不见了,山林恢复了一片死寂,凌澜才缓缓将目光收回,再次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胃里激烈翻涌,他张嘴,一股血泉从口中喷溅而出。
人的虎口边上有两个穴,挨得很近。
一个是麻穴,刺入,会让此只手臂麻木。
一个是殇穴,刺入,不仅会让此只手臂麻木,也会让同边的那条腿麻木,更会让人血脉逆流,造成内伤。
因为两个穴位实在挨得太近,也容易搞混,所以一般人不会去刺这两个穴,稍稍一偏,就会弄错。
蔚景的银针,正不偏不斜地刺在他的殇穴上。
抬手轻轻将银针拔出,他只脚挪了挪身子,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缓缓滑下,坐在地上。
待气息稍定,他又抬手握住刺在胸口处的匕首尾柄,猛地一拔,带出一泓殷红,他又连忙点了边上的几个穴位,靠坐在那里喘息。
抬头望了望天,头顶枝杈繁密,阳光透过枝杈投下来,斑斑驳驳一片,映入他沉痛的眸底……
林间小路,烈马奔腾。
影君傲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蔚景的身上,原本是由他握着缰绳,见他慢慢变得连抓握的力气都没有,却还在强撑,蔚景也不好说让她来,只默默地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掌心,她握着缰绳,他的大掌裹着她的手背。
一路前行。
“谢谢你,甜海!”影君傲贴着她的耳边轻轻开口。
蔚景勉力笑笑,“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如果没有你,今日我可能已经死了。”
“不要瞎说。”影君傲佯怒轻责道。
蔚景又是牵了牵唇,没有吭声,目光投向前方,山风过耳,两侧景物急速后退。
“对了,甜海,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抓的人是铃铛?”
蔚景怔了怔,淡声道:“因为那副画像。”
画像上虽然没有正面,只是一个背影,但是女子的衣袍却画得很清晰。
那衣袍她见过,早上在洞里,她出现,铃铛慌乱地拢起,就是这身衣袍。
她不知道铃铛为何会是慌乱的表情,就像凌澜说的,他只是在给她疗伤。
疗伤而已。
为何要做出那样一副表情?
她也不知道,铃铛这个锦弦的贤妃娘娘到底做了什么,会被官兵所伤?又为何会出现锦弦送给她的那枚玉佩?
当然,这些只是疑问,答案她却已不关心。
是是非非,就这样吧。
从此,她再也不要跟这些一个一个心怀大志、心思比深井还要深的人有一丝牵绊。
再也不要!
源汐村一片混乱,因为官兵还在一家挨着一家搜查。
虽然遭遇了一男一女的袭击,他们也有不小的伤亡,但是,这是属于突发事件,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是他们误会人家在先,人家才反抗在后。
那个女人的确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虽然背影跟画像上的女人有七八分相似,却也仅仅是相似,背上没有伤,也没有易容,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凌澜回到殷大夫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一人。
门窗破碎、桌椅横陈,就连屋顶的瓦片都有好几处大洞。
到处都是血,到处是乱箭,也随处可见穿着兵士服的尸体。
一看就知道不久前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跨过横七竖八的尸体,趟过小溪一般流淌的血路,他一间一间入内。
堂屋、里屋、厨房,每一处都不能幸免,每一处都在告诉着他,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
鲜血一路逶迤到后院,后院的情况更糟糕。
羽箭更多,尸体也更多。
远远就可见一堆柴禾堆在山洞的门口,他想起蔚景最后说的话,她说在山洞里,她用银针封了影君傲的穴位。
可见他们在山洞里避过。
用银针封穴位,是不想让影君傲贸然出来吧?怕连累他,怕连累啸影山庄是吗?
所以,她自己出来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