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何以祭列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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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大司马,郑政口中的大司马,只有一人。

就是那位二十年前,卸甲归田的司马大司马。

那位曾经执掌整个大玄王朝,所有兵马的司马朔大司马。也就是小桃树的太爷,那位心心念念不忘北伐的老人。

那位亲手锤锻出,名震腴洲的铁骑“黑卒子”的老人。

那位二十年前,险险被一场山洪夺去性命的大元帅。

那一夜,衣衫褴褛,遍体血污,跪在拱辰殿前嚎啕大哭,涕不成声,数次昏厥的老元帅,口口声声念叨的是那埋骨声山脚下,不得还乡的三千儿郎。

一声声自语罪不可恕,一心求死的老人,额头鲜血如注,痛不欲生。

那一夜,风雷大作,大雨滂沱。

那一夜,拱辰殿内,先王大喊山神该杀,连呼三遍,吐血于龙榻之上,死不瞑目。

那一夜,是为大玄王朝的“国仇”之夜,勒石铭仇,是为“哑然碑”。

就放在拱辰殿内,那座龙椅之后,其中意味,不言自明,警醒后世君王,“北有声山,莫忘哑然”。

二十年没见了,郑政感怀颇多,记得小时候,老元帅还抱过自己,手把手教给他这位小王子弓马骑射。

最后一面,就是那一夜,在轰隆隆的雷声里,在照亮整座王宫的闪电下,他,那时候,那个五岁的小王子,偷偷站在廊柱之后,望着瓢泼大雨中的大司马,额头鲜血混着雨水,漫过整个脸庞,那一张脸惨白,惨白,哀恸欲绝。

那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一下下,磕头不止。

整座王宫,都沉浸在一种无言的肃穆中,人人噤若寒蝉。

那一夜,新王换旧王,举国皆哀。

郑政忘不了那一夜的王宫,是如何的压抑,压得人喘不过气,而且,压抑之下,是杀气,是一股子凛冽杀气,冲天杀气,如脱缰野马,无法压制的杀气。

还是那位老人,一步步,拖着沉重的身子,走上台阶,站在拱辰殿前,转过身,视线浑浊,看向宫门方向,身子佝偻得厉害。

然后,老人艰难举起双手,面容颤抖,将那条祭奠先王的白色孝布,紧紧系在额头。

被大雨洗涮的脸庞,浮肿,惨白得吓人,额头鲜血瞬间便浸透了孝布,如一抹残阳,殷红颜色,格外悲壮。

老人双手拄着剑,立在大殿之前,有大日出海。

拱辰殿中,是新王继位,就在破晓时分,郑政壮着胆子,一步步走到老人身边,他想扶一扶大司马那孱弱的身躯。

后来,郑政明白了,那一场王位的继承,太突如其来,暗流涌动。

是大司马一人一剑,定住了汹涌的波澜,定住了他郑家的王位,定住了大玄王朝,玄王的威严。

然后,大司马便走了。

大司马走了,“黑卒子”留下了。

郑政缓缓饮了一口酒,笑容收敛,如果没有“黑卒子”,他郑政还真不敢进这清流城。

二十年前,倾注国力,大司马也只是锤锻出三万“黑卒子”,这其中,还包括那支最为精锐的“黑子卫”。

那支大司马的贴身卫队,战力无双,那三千儿郎。

一位山神,一场山洪,就没了。

想到此处,郑政那张黝黑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目光锐利,锐气逼人。

他没有觉察到,拈着酒杯的那只手,已然青筋暴露,三根拈杯的手指,更是指力惊人,那支制作精良的酒杯,杯壁已是微微内凹。

跪坐一旁,警戒周围的那位青衫女子,苏脂官自然注意到了太子殿下的异常,沉声道:“公子!”

“公子”,一路行来,苏脂官都是这么称呼郑政。

郑政说,一来可以掩盖身份,二来,他不喜欢苏姐姐叫他“殿下”,听来不如“公子”亲切。

郑政回过神,严峻面孔化为一张亲切笑容,轻轻放下酒杯,眼神有光芒。

清流立国,实在不是个好时候。

按辈分讲,他还要叫清流公,洪演,一声伯伯。

他要见一见洪伯伯,问一声为什么,难道他郑家对这位老公爷不好,不仅封疆为公,而且还身兼太傅。

位高权重,荣宠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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