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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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 骆安宁这种人,真的没人敢当朋友。

而且她的用词很怪异,说萧锦琛是什么萧氏皇帝,言语之间一点都不尊重。

舒清妩想到萧锦琛说得那些事, 就觉得其实骆安宁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人。

“骆才人, 多余的话不提, 先说你同贤太妃私底下的勾连, ”姜小宏被萧锦琛瞥了一眼, 立即道,“你都替贤太妃做过什么?”

骆安宁打了个哈欠, 又变得懒洋洋:“替她做过什么?我也记不清楚了啊,大抵就是帮她收买些宫人,然后盯着各宫的主位娘娘们, 都是些小事, 不足挂齿。”

她说的这些可不是小事。

前世隐藏最深的就是她们两个,贤太妃祸害了满宫的妃嫔, 以至于萧锦琛膝下空空, 只有骆安宁渔翁得利,却也只养了大公主一个。

若非她生的是位公主, 恐怕贤太妃也不能让她的孩子生下来。

舒清妩淡淡看着她, 只问:“这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在宫里都是重罪,你可知道?”

骆安宁挑了挑眉, 看起来分外淡然:“难道娘娘只发现了这一件?若只是如此, 怕也不能把我跟贤太妃娘娘关在这里, 咱们也别再兜圈子, 有事直接说便是了。”

下来这么长时间, 舒清妩也确实觉得有些阴冷,看她自己都不在意这些,便也不再循序渐进,便对姜小宏摆了摆手。

姜小宏就收起脸上的笑容,对骆安宁道:“骆才人,元月时王婕妤的意外过身,您可是有话要说?”

听到他终于说到王婕妤,骆安宁的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笑。

她似乎是解脱,又似乎有些释然,总归让人看了一点都不舒坦。

骆安宁轻声道:“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啊。”

“也挺好的,”她抬头看了看牢房低矮的房顶,“我们这些平民女子都很低贱,低贱到不配做人,也不配怀上龙种,大抵只是皇亲国戚的玩物,不好玩就要被扔掉。”

这话说得太过,姜小宏下意识看向萧锦琛,却看他一脸淡然,似乎对骆安宁的话没什么反应。

骆安宁也不管这话对别人引起如何震荡,她继续道:“这些,大家心里头都清楚,表面却还要挂着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做着吃人的勾当。”

舒清妩同萧锦琛对视一眼,若非两人早就知道骆安宁的“故事”,否则也要被她这阴森森的语气吓到,分不清她到底要说什么。

她反复说着无关案件的话,姜小宏也有些心急,一鞭子抽过去:“莫要胡言乱语。”

骆安宁被他狠狠一抽,却一声痛都没叫,她只是深深吸口气,笑着说:“哎呀呀,现在连话都不让好好说了。”

舒清妩却没有被她影响,她只是说:“你说这些,是为了迷惑本宫吗?可惜本宫早就知道你到底为何如此疯癫,你说的话本宫都不会信。”

这话一出口,骆安宁癫狂的笑戛然而止。

她瞪大眼睛,看起来比刚才还要可怖:“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我……”

舒清妩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本宫为何不知?你能进宫,顶替的是骆家千金的身份,当时骆家千金选入宫中,却突然病逝,骆家才找了样貌相似的你冒名顶替。”

骆安宁原本出身官宦,不过并非权贵,只是个偏远小县的县令,她八字好,才被入选宫中,却不料突然病逝,让其家人措手不及。

按以往常例,若是入选秀女突然崩逝,须得上报除名,但骆家显然不可能放弃这个滔天富贵,找了一相貌相仿的绝户女,冒名顶替自己的女儿入宫。

选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骆安宁。

骆安宁颇为吃惊,她父母早亡,自己守着村里的荒田度日,当年进了骆家之后,骆家为了永绝后患,直接给她报了病逝,村里还给潦草办了一场丧事。

自那以后,她就彻底成了骆安宁。

“你是如何得知的?”

舒清妩浅浅笑了:“你自己都说皇权富贵,那又为何要来问我如何得知?”

骆安宁愣在那。

她一直以为对方只查出自己动手杀了王婕妤,却未曾想,宫里早就看穿一切。

骆安宁大笑出声,眼泪顺着眼角潸然滑落:“若是当年,若是当年宫里也能如此,该多好?”

舒清妩叹了口气。

“张婉儿,”舒清妩突然叫了她的本名,“你的姑姑就是张才人,本宫没说错吧。”

骆安宁,亦或者张婉儿,渐渐停止了笑声。

她低头擦了擦眼泪,再抬头时,整个人又都冷静下来。

她这种定力,就连舒清妩也很佩服。

张婉儿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是不是?”

“若是当年宫中能用些心,我姑姑也就不会死,我可怜的侄儿也就不会还未出生就随着娘亲活活烧死,”张婉儿咬牙切齿道,“你们都是吃人的野兽,你们一个个都是。”

舒清妩看了一眼萧锦琛,萧锦琛才缓缓开口:“当年张才人死后,父皇确实颇为震怒,下令彻查此案,只可惜人证物证都已随着大火泯灭,查不到半点痕迹,最后只能以意外论处。”

萧锦琛顿了顿,却还是道:“只是,在重华宫中的宫人陆续意外身亡之后,父皇确实增派仪鸾卫监视重华宫,在最后的那些日子,没有外人进出过重华宫,被用来点火的碳,也是早就存在偏殿的。”

张婉儿微微一愣:“你是什么意思?”

她如此不敬,萧锦琛却并未动怒,他只说:“朕只说事情,其余只能你自己去猜测,到底是谁害死你姑姑,你这么聪明,总能猜到吧。”

张婉儿目眦欲裂。

她完全没想到,萧锦琛这个真相,只说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怎么都不肯说了。

张婉儿整个人扑到牢房的栏杆上,愤怒大喊:“你是恶鬼!你是恶鬼!”

萧锦琛浅浅勾起唇角,他冷漠地看着张婉儿:“你以为你把整个后宫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撺掇贤太妃、迷惑淑太妃,又借着她们的私心和手腕,一个个除掉自己的对手,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难道你真的为了你姑姑?不,不是的,你不过也想做人上人罢了。”

“我不是!!我没有!”张婉儿怒吼道,“姑姑养大我,让我不至于饿死,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萧锦琛却冷笑道:“那王婕妤呢?你如此痛恨皇权,痛恨权贵,却为何还是杀了同你跟你姑姑一般出身的王婕妤?”

张婉儿喊道:“因为她知道了一切,她看到我去重华宫祭奠姑姑,都是她自己的错!”

听到她这么说,舒清妩也忍不住冷笑出声:“王婕妤什么都没有看到,她不过是恰好路过而已,你光凭猜测就罔顾人命,跟你所厌恶的那些权贵者,又有什么区别?”

说什么为了姑姑,说什么厌恶皇权,说什么报仇雪恨,说到底,还不是想要向上攀爬,成为人上人。

所以,她毫无底线,不顾旁人,只为自己。

其实张婉儿跟太后一样,都是自私者。

只是她太过聪慧,又擅长伪装,所以没有任何人看出她的本性。

今日这一场佯装洒脱,不过是失败之后的伪装而已。

只要进了慎刑司,她就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走出去。

舒清妩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扯着报仇的大旗,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开脱,其实你才是最卑劣的那一个。”

说完,舒清妩便再也不肯停留,转身出了内狱。

萧锦琛看了一眼姜小宏,姜小宏便行礼点头,口中道:“臣遵旨。”

从阴暗的内狱出来,外面是明媚的午后阳光。

灿灿阳光丝丝缕缕照在人的身上,驱散了身上的寒意,萧锦琛浅浅握住舒清妩的手,两个人没坐步辇,在悠长的宫巷里漫步。

旧日的光影从他们身上缓缓剥离,剩下的只有今生的绚烂。

萧锦琛低头看了看舒清妩,在光影里,舒清妩的脸庞如梦如幻,前世今生一瞬重叠,萧锦琛的心颤颤而动。

“清妩。”

舒清妩抬起头,认真看向他。

她脸上有着释然,有着解脱,也有着超然物外的放松。

在一切尘埃落定时,她确实是整个人放松下来,悬在头山的丝线被一一割断,从此就是新的她。

舒清妩看着萧锦琛,萧锦琛也在看她。

“清妩,以后……以后宫里只有咱们俩个好不好?”萧锦琛问,“所有宫妃朕都可恩准出宫还家,嫁娶自愿,不再拘束于后宫之中。”

舒清妩心中一颤。

萧锦琛浅浅笑了:“朕不是为了你,朕也是为了自己,宫里人少一些,你就不用那么辛苦,朕也会少许多事端。”

“就是以后宫里会冷清一些,你的姐妹们不能日日都来找你玩,以后要见面,大约也不太容易,”萧锦琛垂下眼眸,目光里却有着别样的温存,“但朕会一直陪着你,以前所有的错误,朕都会努力改正,成为一个好丈夫。”

舒清妩眼眸颤动,却没有多言,此刻的她,却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但她确实心动了。

曾经死寂的心房,随着这几个月的陪伴重新焕发生机,早就有幼苗破土而出,如今就等花开结果时。

萧锦琛的话就如同一道甘霖,湿润了她的心房。

舒清妩相信,不久的将来,她心中会绿意盎然,花开芬芳。

————

宫里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宫人们也渐渐觉察出不对劲儿来。

不过她们都不敢随意攀谈,只埋头干自己的差事,一时间宫里倒是更为安静。

淑太妃、贤太妃、太后以及谭淑慧和张婉儿的事,外有萧锦琛,内有尚宫局,舒清妩只要安排妥当,就不算很忙。

这两日她大多都是去看望公主皇子们,怕他们难受又无人倾诉。

不过宫里头的孩子,到底跟常人不同。

除了大公主跟二公主害怕哭过几场,三公主年纪小还不太懂事以外,二皇子同三皇子也只不过是夜里没人的时候哭一哭,待到白日还是要老老实实去上课。

过了开头的几天,她们都渐渐平复下来。

一开始舒清妩还有些担心,后来才发现孩子们比她要坚强得多,宫里这么多悲欢离合,她们看得太多,大抵接受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萧锦琛看她老去看望公主,就道:“你放心,她们都是宫里教养长大的,同母亲本就少了些亲近,她们过了这一阵子,就能好一些。”

舒清妩叹了口气:“便是再独立,也到底还是孩子。”

她心软,见不得小姑娘哭,这几日经常过去哄,倒是跟几个公主相处不错。

不过很快,舒清妩就没功夫再操心公主们了,她的封妃大典即将到来。

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因是封为正一品贵妃,因此过程非常繁琐,早晨起来要先去奉先殿祭祖,上表玉牒,更改身份,然后便是去交泰殿,听礼亲王冗长的册封诏书,最后就跟以前一样,需要去百禧楼开宴。

原本舒清妩想把宫宴的地点改到御花园听涛阁,后来想想也已过去好几日时光,若是百禧楼一直空置,倒是容易落人口实,会引起更多的风波,还不如趁机启用。

如此一想,舒清妩便打定主意。

封妃之前,尚宫局的姑姑们往景玉宫跑了许多回,她的大礼服是萧锦琛亲自盯着改的,一针一线都不能马虎,头上的戴的也是凤冠,不过比皇后的规制从金珠降为白珠,其余皆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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