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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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死了十个人!

陆小凤快要疯了!

武当派的众人也快要疯了!

陆小凤是一个很有朝气也很聪明的年轻人, 但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却充满了血丝。

是因为疲惫,是因为焦急, 也是因为痛恨。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才能杀死如此之多无冤无仇的人?

宁愿杀错一百, 也不放过一个,这是何其残忍的举动!

金九龄也很疲惫,陆小凤操劳了多久, 他就操劳了多久。

他见到陆小凤,两人对视,都看到对方眼底的青黑以及眼中的血丝,还有嘴角无奈的苦笑。

那笑真的很苦, 苦到比不笑还要难看上百倍上千倍。

金九龄道:“你是对的。”

名不见经传的白衣剑客,又死了几个。

人都快要死光了。

陆小凤道:“猜想是对的,又有什么用?”

金九龄默然。

是啊,有什么用。

人都死了。

金九龄虽然也算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但毕竟没有心狠手辣到这等级上,眼睛眨都不眨就能把毫无关系的六十个人杀掉,无论是寻常的不寻常的人都做不到。

动手之人一定有某种很可怕的目的。

金九领道:“起码你可以避免剩下的人死。”

即使只剩下几个人。

陆小凤道:“但我们却连他杀人的手段都不知道。”

人又是因为□□而死在屋子里, 因为死相实在是太熟悉, 他们甚至都没有找西门吹雪来看。

与之前的二十个人完全相同的死法,只不过检查了杯子口, 检查了别的什物,却没有发现下毒的手段。

无解。

梅真人本来就花白的头发开始一把一把地往下掉, 眉毛也不剩下几根, 原本还说是一派仙风道骨,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老秃子。

武当派其他人也因为太久没能入眠而露出憔悴之态, 比陆小凤他们看上去狼狈一点,身负武当之名,他们这些道士的心理压力是所有人中最大的,远胜陆小凤与金九龄。

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武当身败名裂一蹶不振的未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只要是江湖人,就面上无光,更不要说是群英会的发起者了。

想到这就一阵长吁短叹,谁都没有想到,好好的群英会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早知道还有谁会掺和西方魔教的浑水?

但这世界上却万万没有什么早知道的。

种下的苦果,还不是得打落门牙往肚里吞?

陆小凤叹道:“还是先去找那些活着的。”

年轻的白衣剑客可都是珍稀保护动物,就算贴身看着都不嫌麻烦。

金九龄点头。

陆小凤想到还没出事的一人忽然道:“你可听说过陈浩这人?”

金九龄当然没有听说过,他道:“谁?”

陆小凤道:“白衣剑客,二十多,叫陈浩的。”

金九龄道:“不认识。”

陆小凤又道:“那你觉得,像西门吹雪那样骄傲的人,在江湖上籍籍无名的可能性有多大?”

金九龄道:“西门吹雪那样?”

陆小凤道:“正是。”

金九龄道:“如果只是骄傲,籍籍无名并非不可能,但如果是骄傲得如同西门吹雪,他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陆小凤叹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所见到的年轻白衣人,不仅如同西门吹雪一般骄傲,还比他要自负,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在江湖上没有名气。

他几乎能够确定,说自己叫陈浩的年轻人,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就不知道这秘密与西方魔教有没有关系。

九公子混迹在人群中。

他与任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侠士一样,跟着众人看他们义愤填膺地声讨玉天宝,跟着他们去看已死之人的尸体,将他们的身体收敛入薄薄的棺材,再冷眼看他们的朋友痛哭流涕。

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都成了屁话。

人死的越多,心中的恐惧也越多。

那些人哭,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朋友,也是为了自己。

死这么多人,未尝没有兔死狐悲之感,特别是凶手还没有捉到,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哪一个。

年轻侠士的功夫大多还没有练到家,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是比石雁道长厉害的,所以他们只能在心中畏惧,但为了自己的面子,却不能表现出来。

宫九就混在这样一群年轻有为的侠士之中。

但九公子即使参与其中,却也与任何一人都不一样。

他的脸如同刀刻一般冷酷而严峻,没有丝毫柔和的弧度。

脸很白,但却不同于皑皑的白雪,因为冷酷,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产生像是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而他的眼,则更加冷。

宛若深不见底的混沌。

九公子像一把兵器,而且还是神兵利器。

没有感情的神兵利器。

无论是叶孤城也是西门吹雪,身上都似乎有属于人的情感,无论是讥诮的嘲讽的,都是人的情感,但九公子静静地站着,就好像是静静地站着。

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小凤远远地看着九公子,一袭白衣的人似乎也在观察别人,但他的眼神,却不是看这人的眼神,就好像下面是一排蚂蚁,一排虫子。

毛骨悚然。

宫九在看什么?宫九在想什么?

没人知道。

另一伙儿也注意到了宫九,是岁寒三友。

九公子似乎并不准备惹人注目,他的气息接近于无,就好像是路边一颗小石子,如此低的存在感,想要注意到他,也要费一番功夫。

武当派的人早已忙得焦头烂额,怎么可能注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剑客?就连陆小凤对他的关注,都是因为偶然。

岁寒三友为什么能发现他?

枯竹道:“那年轻人,似乎不太对劲。”

孤松:“确实。”

他道:“有我辈中人之感。”

孤松道:“你可听说过他?”

问的是寒梅。

寒梅看着九公子,眼神幽深,他道:“并无。”

孤松道:“此等闭息大法,似乎在教中见过。”

枯竹道:“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人,使出来的不入流手段。”

孤松道:“但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门很难练的功夫。”

枯竹道:“不错。”

孤松道:“你们可有人练这门功夫?”

枯松道:“不曾。”

寒梅道:“不曾。”

孤松又道:“莫不是魔教内部的人已经追了出来,想要争夺那罗刹牌?”

枯松道:“很有可能。”

寒梅一直不说话,他在两位兄长看不到的角落以一种可怕的眼神打量着九公子,就好像要将他吃下去。

他忽然又想到自己打听到那消息时的兴奋与忌惮。

玉天宝不是玉罗刹的儿子。

情报源与他合作多年,两方可以信任彼此,更不要说是如此重要的消息。

听到消息的同时,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迎刃而解,像玉罗刹那样的人,怎会因为溺爱而养出玉天宝那样的废物儿子?

玉罗刹不是人,是神,既然是神,就不可能犯错。

所以像玉天宝那样的错误是不可能出现的。

那现在问题来了,如果玉天宝那挡箭牌不是玉罗刹的儿子,谁是玉罗刹的儿子?

过了很多天,给他情报的人又来告诉自己。

玉罗刹真正的儿子,是一年轻的白衣剑客,岁数与玉天宝一样。

玉天宝多少岁,二十三?还是二十四?

江湖上二十多岁的白衣剑客究竟有多少?

寒梅的心在激烈地颤动。

他忌惮也恐惧着玉罗刹,对罗刹牌也将信将疑。

因为他知道,玉罗刹是一个算无遗漏的男人,放在明面上的玉天宝既然是挡箭牌,那他真正的儿子必定是十分出色的,可以继承西方魔教的人。

什么样的人可以继承西方魔教?

像玉罗刹那样心机深沉之辈。

但现在在江湖上很有名望的剑客中,却好像没有哪些符合要求的。

既然这样,那白衣剑客一定很不出名。

他或许不是实力不高强,只不过是不希望自己很有名气。

对很多人来说,名气就代表着麻烦,正如同玉罗刹永远被迷雾所笼罩一样,他的儿子就算不以同样做派,也一定是个很不起眼,很难被人发现的人。

原本还想着怎么样把全天下没有名气的白衣剑客全部寻访一边,没想到武当竟然召开了群英会,全天下的白衣剑客怕都是汇聚于此。

当时寒梅只想仰天大笑三声道:天助我也。

他采取了很多行动,杀了很多人,但其中却似乎没有符合他要求的。

因为寒梅认为,玉罗刹真正的儿子,一定没那么容易死。

还好,事情在昨日出现了转机。

他很确定自己昨天派出了剧毒的蜘蛛,他们几乎每一只都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除了其中一只。

昨天死的应该是十一人,而不是十人。

是谁从蜘蛛口下逃脱?

是谁?

远远的,九公子对上了寒梅的视线。

其中一人眼神狠辣,时不时有精光射出,其中另一人则如同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忽然,那潭死水动了。

并非从中间泛起阵阵涟漪,而是如同蛟龙出海,风起云涌。

但从死水中窜出来的并不是龙,而是蛇。

一条剧毒的蛇。

寒梅看见蛇在对自己嘶鸣,在对自己笑,在对自己示威。

他模模糊糊想到,蛇,可会笑?

蛇是不会笑的,他只会张开血盆大口,将他整个人都吞下去。

“老三!老三!”

恍惚之间,寒梅听见有人在对自己说话。

不对,不是说话,是有人拽着他的肩膀摇摆。

寒梅从恐惧的梦中挣脱出来,脸色煞白。

他刚才竟然被魇住了!

他是被什么魇住?

寒梅身上有很多冷汗,他都不知道那些冷汗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只知道现在冰冷的汗黏住他的外套,整个人有一种黏黏的感觉。

这很不舒服,却比不上他心中的惶恐。

或者说是荒诞。

他竟然被一毛头小子魇住了?

除了梦之外,还有什么可以魇住人?

杀气。

他一辈子杀的人,比不上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怎么可能。

不,是有可能的。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悄悄地提醒他。

因为那是玉罗刹的儿子。

孤松道:“怎么了,老三?”

他眼中的关切并不作假,但他也不知道寒梅究竟做了什么。

寒梅再抬头,却发现刚才用杀气将他碾压的年轻人不在了。

他道:“没什么。”

孤松与枯竹面面相觑。

寒梅的表现,可不像是没什么。

九公子的心情很好。

当他心情很好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做些什么。

比如说杀一两个人,或者是杀一两个人。

人选似乎已经被送到他面前。

他来武当山群英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叶城主拔除剑气。

比较可惜的是,叶城主全程掉线,九公子只是稍微慢了一会儿竟然就找不到人了。

他大概知道自己在认路上有点问题,武当山大大小小这么多宫殿,高高低低这么多山峰,如果将自己弄丢了,到哪找叶城主去。

所以他选择在这里守株待兔。

但守株待兔的过程委实无聊了些。

对在场的任何一位大侠来说,这同行人不断死亡的剧目即使不有趣,也绝对说不上是无聊,每天都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你无聊一个试试看?

但九公子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对他来说,死几个人算什么?

人每天都在死,正如同人活着需要喝水吃饭一样简单,早死和晚死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假石雁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九公子活得很无聊。

这世界上能让他觉得有趣的人实在是有点少。

不过他的运气似乎很好,虽然叶城主不在,但终归又出现一个,让觉得很有趣的人。

陆小凤。

让宫九觉得很有趣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有趣点在哪里,而这些被他盯上的人,也大多运气不太好。

九公子喜欢人为制造节目。

他手边没人,也不想过分暴露,所以不能在群英会上人为制造节目。

在这时,他才发现,原来群英会上已经有了很有趣的游戏。

特别是在屋子里捏死一只蜘蛛。

他认识这只蜘蛛。

九公子天纵奇才,读过的书几间屋子都不够堆,偏偏他又过目不忘,有了这本事,无论多复杂的,多小的知识,他都能记住。

比如眼前不起眼的小东西出自西域。

那还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他端详被自己捏扁的蜘蛛,或者说是,残破的尸体,心中好奇心大盛。

究竟是谁可以操纵这样一种小玩意儿。

玉天宝?

九公子嗤之以鼻,虽然在场人对玉天宝没什么了解,但他却恰恰知道。

这世界上很少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

玉天宝擅长掌法,最多加一手做面具的功夫,什么操控蜘蛛毒蛇,怎么可能。

他又不是五毒童子。

但在场人中,能使出这一手的却还另有其人。

九公子远远地打量岁寒三友,眼中波澜不惊,心中却满是恶意。

孤竹,枯松,寒梅。

是哪一个?

寒梅对上了九公子的视线。

以人的视力,是无法隔这么远还能看见他的表情,但宫九却感受到了,对方隐藏在瞳孔深处的,忌惮与惊恐。

他轻轻笑出声。

这不就找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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