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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罗刹知道些什么？

他什么都知道一点, 却好像又什么都不知道。

他对封神榜疯狂渴求，在短暂的时间内疯狂地渴求信息，有任何关于封神榜的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 俨然一副狂热者的样子，并不担心自己的踪迹被其他躲藏在暗处的参赛者得知，但是他本人在封神战争的参与者（或者说相关者？考虑到他本人并没有封神榜）之间却又是安全的, 因为最先动手的石观音大张旗鼓将他抓走了，并且什么多没有得到。

这已经证明了他手上没有石观音需要的东西，抓走他, 是判断失误，是石观音做的最失败的一件事。

破碎虚空者排除一个少一个, 他现在已经被排除了。

当然, 现在无论是西门吹雪还是叶孤城都在他们的名单之中加上了新的人，武功上没有破碎虚空的脑力派。

因为原随云。

他或许品行很差又或者武功不够高强，但他的脑子确确实实超过世界上几乎所有人，说得上是天子纵横, 一个人的存在甚至可以影响到西门吹雪以及叶孤城的认知, 让他们在原本人数不多的名单上增加许多潜藏着的敌人。

这可就太难了, 说实话, 他们宁愿相信，原随云是唯一的一个，剩下的封神榜的拥有者都是破碎虚空之人。

虽然他们已经有了大半的封神榜碎片，但如果他们的对手不愿意出面，东躲西藏，这场战争的延迟时间几乎就能被拖延到无限。

叶孤城拒绝想象这个结果。

他虽然并不缺少耐心, 但绝大多数的行动之中却称得上是雷厉风行, 这导致他无论想要做什么, 如果这件事是没有拖延症的人能够立刻完成的，都会愿意马上做。

他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这场封神战争，因为叶孤城迫不及待想要完成这件事，想到寻求真相。

想要得到答案。

他想。

就仿佛一旦结束了这场战争，他就能得到一个答案，一个他存在于此的答案。

这个答案虽然不能让他心满意足，却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努力都已经得到了回报。

所以，原本他和西门吹雪还在默不作声地盯着对方看，才开始思考他们的下一步，他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四合一的封神榜碎片并不能让人惊喜，只不过静静地放置在桌上，像一本随处可见的书籍，弥散在两人之间的是恒久的沉默。

玉罗刹的出生忽然打碎了一室的平静，甚至也打断了两人正常思考的链条。

他说他知道许多。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疯狂眼神交流。

天知道明明他们的情感波动没有大到能够让心音相通的地步，为什么能用眼神交流，叶孤城甚至在一个眼神中包含了三十个以上的字，而西门吹雪也能读懂他的想法。

这绝对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如果不是西门吹雪的存在，叶孤城绝对不会相信眼神交流的可实用性。

直到两人真真切切地做到了如此交流。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说不定是因为他们熟悉了这种对话方式。

疯狂交流还在继续，并且很好地忽视了与他们同处一室的玉罗刹。

这可真够吵的。

在空气中疯狂传递的眼神一次又一次挑战玉罗刹的神经底线。

玉罗刹要发飙了。

他最讨厌被无视，特别是他刚才还说了一通意义非凡的话。

或者是自以为意义非凡？

他以为自己应该得到全部的重视，却没有想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彻底陷入了两人的微小世界。

按照他的人设，他绝对不应该抱怨西门吹雪，所有的问题都是叶孤城的，但这一回，算是滤镜厚如他都想要撇撇嘴。

他不能忍受这个时候自己竟然成为配角。

他道：“你们能不用眼睛对话了吗？”

他的开口成功阻拦了一波新的眼神交流。

玉罗刹道：“我得说，看你们眉来眼去真够累的。”

而且还真够吵的。

西门吹雪又和叶孤城交换了一个眼神。

该死的。

玉罗刹想，他真的想要洗洗眼睛了。

然后西门吹雪开口了，他难得纡尊降贵愿意理会一下自己孤零零的老父亲。

他道：“你是说，你知道下一片封神榜的碎片在哪里？”

玉罗刹摊手。

他道：“八、九不离十。”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看了西门吹雪一眼，竟然有点委屈。

玉罗刹道：“当然，信不信由你们。”

西门吹雪不动声色道：“我为什么不相信你？”

如果，是说如果，换个人说这句话，玉罗刹一定会从鼻子里喷气，来证明自己的不屑一顾，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他？玉罗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当然他也确实不是。

他亦正亦邪，绝大多数时间都倒在邪道的那一方，并且不愿意说完全的真话，听他说话似乎每一句都很真诚，但也似乎每一句都很让人怀疑，真真假假，构成了虚与实相间的独特的语言艺术，看在这门艺术的份上，被他骗得团团转的人比比皆是，如果在明白了他的秉性还愿意相信他，只能证明那人是一个蠢蛋。

但就算他是这样恶劣的男人，都是会在特定的人面前说真话的，这特定的人众所周知，起码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那就是西门吹雪。

一般情况下，考虑到他们之间恶劣的父子关系，就算是玉罗刹保持着对自己儿子不说假话的秉性，都不能让西门吹雪高看他一些。

虽然他不说假话，却没有说他不会隐瞒，玉罗刹深谙语言的艺术，精准地把握谎言与部分保留之间的尺度。

他说的很可能是真话，但绝对不是完整的事实，然而面对大事件，即使缺少一点儿线索，都可能颠覆整个局面。

所以西门吹雪不愿意理会他。

然而，他儿子这一次的反问却让玉罗刹的心情不错，他在这方面有自知之明也没有自知之明，起码他一直觉得，自己对西门吹雪说话时的部分保留并不会惹出什么祸端，相反，这是他作为父亲展现爱的方式。

他要负责考验西门吹雪不是吗，交给他辨别是非虚实的能力，这样上江湖才不会吃亏，有他这精通此道的大师教导，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条件。

阿雪肯定也会懂得他老父亲的一片苦心。

之前西门吹雪一直不表现出对他的信任还让他有点受伤，但是现在表现出来了。

这很不错。

让他浑身舒坦。

他像一只懒洋洋的大猫，肆意伸展四肢。

“好吧。”

玉罗刹道：“既然阿雪你愿意相信我，就说说看好了。”

他瞪了叶孤城一眼，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

玉罗刹道：“先说好，我可不是为了你。”

叶孤城：……

好的好的，都活着这么大，他已经学会不和儿童计较了。

他道：“虽然我打听到了剩余封神榜的下落，但都是打听罢了，却不能当做真。”

玉罗刹开始自己的表演。

西门吹雪道：“你先说说你的打听。”

玉罗刹看了西门吹雪一眼笑道：“别急，答应你的一定会告诉你。”

他的语气慈爱得过分，让无论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都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有办法，玉罗刹就是喜欢扮演慈父，但无论是他们两人中的哪一个都不是很能受得了这个。

有点恐怖。

叶孤城想。

就是不知道忍受玉罗刹这么多年的西门吹雪是怎么想的了。

西门吹雪：……

哎，他拒绝回答。

玉罗刹道：“剩下的封神榜有三份，其中两份，他们的主人应该不是很在意这玩意儿的作用，或者说对封神并没有太多兴趣，所以即使得到了宝藏，也没有藏得严严实实，只要多关注，就能发现蛛丝马迹。”

他说到这里，竟然有些嫉妒。

“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找到封神榜的，在我看来，你们新到手的两份，其主人可以说是藏得最严实，最在意封神榜的人了。”

这样还能到手，运气不要太好。

叶孤城不说话。

还不是因为他是个剧透党？要不然谁找得到原随云头上啊。

遇上他这样的敌人可以说是非常倒霉了。

玉罗刹接着道：“封神榜其中之一，应该是在移花宫宫主邀月手上。”

他说出这名字，挑衅似的看向叶孤城，仿佛在说，我知道东西在她手上，你知道这个人吗？

他以为叶孤城对于新融合世界的了解绝对没有他知道的那么多。

叶孤城：……

哎，怎么说，虽然他直觉现在什么都不告诉玉罗刹，不要挑战他的权威是最好的，但他真的挺想要现场打脸的，如果真要找个原因，可能就是因为玉罗刹的洋洋得意实在是太刺眼了。

不错，虽然玉罗刹得意成这样子，但是他对新融合世界的了解说不定还没有叶孤城多。

不，不是说不定，是肯定。

叶孤城甚至知道正常发展的未来。

而且邀月这个人是名人啊，不仅叶孤城知道，现在西门吹雪也知道了。

西门吹雪听见这名字不动声色道：“我却听说移花宫是武林禁地，其宫主邀月虽然年轻时名动江湖，现在已经多年不出移花宫，而移花宫内也是戒备森严，绝对不会允许有关宫主的流言蜚语在外传播。”

所以，玉罗刹是怎么知道的。

他既然说东西在邀月手上，定然不是空穴来风吧？

玉罗刹却摇了摇头，他道：“虽然我手上没有封神榜，但我却猜测，这玩意儿一点出世，定会有什么神异之事。”

叶孤城心想可不是吗？

他手上的封神榜第一次彰显自己的存在就是在秦朝的时候，绽放耀眼的金光，至于之前，他和西门吹雪都推测东西应该是出于不知名的原因陷入了他的神识之内，而西门吹雪神魂附在叶孤城身上温养说不定就是封神榜的功效。

还有很久之前，上一个世界保秦始皇的身体不腐烂，经过千年也同活人没什么区别，这简直就是神力。

所以说这东西是难得一见的神器，就算是几分之一的碎片，也很能能起到一番作用。

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封神榜是怎么触发的。

玉罗刹笑道：“看来我想的没错。”

他道：“你们虽然知道移花宫宫主为邀月，说不定也知道她的妹妹叫做怜星，去不一定能够想到，她的妹妹在几十年前还是一跛子。”

等等，叶孤城听见他的话心里一突。

这么说来，难道现在怜星就不是跛子了。

在他的记忆中，怜星原本就是跛子啊，竟然很久以前就治好了？

有什么能够扰乱既定的命运线？

封神榜算一个。

玉罗刹笑得十分意味深长，他道：“据说是多年前也不知道邀月得到了什么武功秘籍，又或者灵丹妙药，用其治好了自己妹妹的腿，甚至突破了许多年的瓶颈，将明玉神功突破了第八层。”

当然，她现在明玉神功已经到了第九层。

“而她的妹妹怜星，我之前以为机缘巧合远远地看过，她的根骨可不算是顶好的，但练得邪门功法竟然也到了邀月原本的层次。”

叶孤城道：“你认为这是封神榜帮助冲击的后果？”

玉罗刹道：“不错。”

叶孤城道：“但如果封神榜对她们来说这么有用，为什么不好好藏起来？”

玉罗刹显然也是胸有成竹，对自己的答案还算是确定。

他道：“首先的，当年怜星跛足突然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隐瞒都隐瞒不住，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江湖人都淡忘了，但是想要知道还是能够打听出来的。”

叶孤城不置可否，他承认玉罗刹说的也不算错，但听起来似乎有那么点牵强？

他道：“然后邀月的明玉神功……”

他道：“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世界真正有本事的功法是可以完全依靠外力突破的？”

确实是没有的，最终所要依靠的，不过就是练武之人自己的努力，靠嗑药突破的功夫，比自己一点一点练出来要差太多了。

但是，如果是借助外力稍微推动一下却不是不可。

玉罗刹道：“第八层功法，应该就是靠那玩意儿推了一把，十多年前移花宫逃出来了一个女人，讲述过有关于此的事，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江湖上都有人以为她们获得了什么武林至宝，很可惜多次围剿移花宫却从来没有一次成功的，倒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倒了霉，折损人数不胜数，所以他们后来才放弃了。”

在那时候江湖还是绝代双骄的江湖，移花宫是江湖第一大势力，就算是名门围剿她们也是不会怕的。

一两次围攻不成离开，挺正常的。

接下来就是淡忘。

叶孤城懂了他的意思，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封神榜可能在邀月的手中，而且突破了第八层明玉神功之后现在对她的用处并不是很大，但是考虑到在过去封神榜碎片给她提供的便利，还把东西牢牢地攥在手中。

他并不赞同玉罗刹所说的这人并不是特别看重封神榜，但如果那东西确实是在移花宫之中，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也算是有了目标。

西门吹雪又说话了。

他道：“所以，这是其中一片碎片。”

他道：“那另一片是在哪里？”他拒绝让玉罗刹长时间保持得意洋洋，西门吹雪这人不喜欢浪费时间，也并不想把时间耗费在同自己的老父亲独处上，所以他想要尽快知道消息，等到全部清楚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的老父亲当做空气。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非常残酷了。

西门吹雪一开口，玉罗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道：“另一人的身份和邀月类似。”

“不过……”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嘴角噙了一抹有些诡异的笑容，别的不说，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和接下来说的这个人一定打过了交道。

西门吹雪叶孤城又开始对视了，他们不得不用眼神交流，因为他们交流的内容中包含着诸多对玉罗刹的吐槽，考虑到他们现在还要玉罗刹帮助，之后十有八、九也需要他的帮助，在人的面前直接开口说话，似乎显得并不是那么礼貌。

他们应该稍微含蓄一点。

玉罗刹展示陷入了回忆，这让他不是那么容易注意到西门吹雪以及叶孤城的表情，但是果然也有可能是他习惯了，虽然每一次看见肾上腺激素都会突然变多。

玉罗刹道：“名字有些狂妄，却很容易让人记住。”

他道：“东方不败，我确定封神榜在他的手中。”

如果说对邀月手上有封神榜还是推测，那东方不败，就是确定了。

为什么确定，玉罗刹不说。

他是一个可怕的神秘主义者，为了趣味，总是喜欢保留最重要的部分信息。

叶孤城：卧槽！他看向玉罗刹的表情呆了一点儿敬畏，不得了啊岳丈。

他们之前在寻找封神榜的时候您究竟去做了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要好好查查，即使他之前从来没有费心留意过玉罗刹的动态，但是从他认识人之多来看，似乎就能推测出他之前生活的跌宕起伏，显然，玉罗刹大概把所有名人有名的势力全部撩了一遍。

各种意义上，你都不得不承认，他非常非常有本事。

很会搞事情。

玉罗刹道：“你们可以见面看看，他这人虽然武功很不错，却不知道怎么的，似乎没什么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