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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妖妃.玉罗刹.苏妲己一直站在只有杨莲亭才能看见他的地方。

其实他站得是c位, 如果在舞台中间，一眼就能看见玉罗刹，但是, 他出色的, 隐蔽自身存在感的技术, 让他这么个长相妖异的大活人站在人面前都不一定会被注意到，更不要说他面前还有半棵大树帮忙遮掩一二了。

杨莲亭能看见他，是因为他的气息, 是因为他刻意刺激对方的感官，让对方能够发现自己，至于他为什么愿意这么大费周章给自己找点乐子，说白了还不是因为玉罗刹闲得发慌。

他身上总是有些和一般破碎虚空者与众不同的特质, 这些特质是西门吹雪嗤之以鼻的，很难说他们的父子关系会在经年累月之后维持着一个能用“糟糕”来形容的刻度上, 会不会就有玉罗刹这些被西门吹雪所看不上的小习惯的缘故。

如果用言语具体诉说他的这些特质, 恐怕连叶孤城甚至东方不败都会目瞪口呆，当然, 在这两人对玉罗刹已经非常熟悉之后, 他们听见其中的一些特质也会微微一点头表示，好像被他们认识的玉罗刹确实是能够做出这些事情的人。

他的第一个特质是记仇，这谁都知道，所以不用在这里多谈。

其实不少破碎虚空的人也会有这一性格特点, 因为他们选择的道或者各种各样的原因, 总而言之，比起那些心胸坦荡的大侠, 他们显得非常非常不豁达, 甚至都会让人怀疑, 这样的武者怎么会破碎虚空？

但就算是这些人记仇，都是对着同等级的人记仇，这么说虽然有点夸张，有点伤人，但是普通人，或者说那些武功出色却没有到破碎虚空的人，对他们这一境界的人来说，和蝼蚁一般。

这是生命长度不同以及力量层次差异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一般情况下，非破碎虚空的人不会算计破碎虚空者，因为他们没有机会，而就算是被算计了，破碎虚空者也不过就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都不会太在意的。

其实除了原随云这等异才之外，好像还没有人真正通过计谋，伤害到这群武功过于出众的人。

曾经活着的破碎虚空之人中，经常无缘无故对那些武功不济者动手的也不过就是石观音罢了，因为她对脸蛋的过分关注，以及对年轻貌美男人的向往。

但是玉罗刹，他与人计较起来，却是不在乎对方是不是破碎虚空之人的，或者说，他甚至还挺享受和这些“蝼蚁”斤斤计较的感觉。

这听起来一点都不大气，却能给他找足够的乐子。

显然，他现在对杨莲亭不知所云的挑衅，就是出于这一重微妙的心理。

他对狼狈倒在地上的杨莲亭笑了一下，笑容中挑衅意味十足，又带着点看见他倒霉的幸灾乐祸的味道。

玉罗刹只要看一眼就心知肚明，这男人也是个会搞事情一肚子坏水的，他恨不得对方多跳弹跳弹给他打发时间。

顺便一提，身为东方不败的新欢，他其实非常想要看见对方为了他打击旧爱的局面。

没有办法啊，在认识了东方不败之后，他几乎就把对方调查了一个底朝天，那些曾经东方不败为了杨莲亭所做的，他对这男人的优待，让玉罗刹恨得牙痒痒。

虽然知道那时候的东方不败还不认识他，但他就是嫉妒。

想要他平息在心底熊熊燃烧的嫉妒的火焰，不就要做些能够弥补创伤的好事吗？

等到欺负杨莲亭的人走了玉罗刹还没走，相反，他正好在这男人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时从树后面一个闪身到了杨莲亭的身边，那姿态绝对能用高高在上来形容。

就差在他的熊屁股上踹一脚了。

他道：“你就是杨莲亭？”

明知故为，但是华丽的声线却如同蛇一般缠绕在杨莲亭的心上。

玉罗刹的声音就如同他妖异的外表一样，太具有攻击性，喜欢的人说不定会很喜欢，但是大多数人，在感叹他有一把好嗓子之后都会生理性的不适。

那声音适合出现在茶坊酒肆中，从歌女的喉咙中冒出来，以琴或者琵琶伴奏，但如果一个人说话的声就这样，便抢眼得过分。

杨莲亭坐在地上，实在是恨透了玉罗刹同自己说话的姿态。

他粗声粗气道：“不错，你又是谁？”

其实他们两方对另一人的身份都心知肚明。

玉罗刹没有说话，他总不能说我是玉罗刹吧，在前段时间顶着西方魔教教主的头衔访问了黑木崖之后，现在又用男宠的身份出现，就算是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合适。

而且他并不认为脚下的男人有胆子挑衅西方魔教的教主。

所以玉罗刹只是以一种相当不屑一顾的眼神将杨莲亭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道：“东方之前怎么会看上你这玩意儿。”

语气高高在上，可以说是相当侮辱人了。

杨莲亭一听，火冒三丈，他脑子又不差，哪能不知道玉罗刹来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分明就是专门来羞辱他的。

这是妖妃与妖妃之间的斗争啊，即使两妖妃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型的。

杨莲亭想着输人不输阵，他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即使他的衣袍下摆已经被灰尘给弄脏了。

但是等到他站起来，才发现这小妖精虽然长得女气，但是身量一点都不低啊，和自己起码是持平，甚至还隐隐约约高出一截。

身高是会带来压迫感的。

杨莲亭道：“看上我这个玩意怎么了。”

他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有底气。

他道：“总好过你，不男不女。”

玉罗刹并没有放出自己的气势，他在杨莲亭面前，就好像与对方差不多，反正以这人三脚猫的功夫，自然看不出玉罗刹的武功怎么样，全凭借一腔愤懑，喷玉罗刹。

他道：“我倒不知道东方不败什么时候改变了口味，竟然喜欢上你这样的类型，要知道，他原本一直是喜欢大男人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喜欢杨莲亭这样的男人，他本人心知肚明，因为东方不败根本就是个太监，总喜欢从别人身上找一些他没有的男子气概。

他同样挑衅地看向玉罗刹，毕竟在杨莲亭心里，这小妖精早就上了龙床，定然是不会不知道东方不败的情况的。

他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外貌可以胜过玉罗刹一筹。

在男子气概的方面。

然而玉罗刹可不这么觉得，相反，他觉得不男不女这个形容起其实挺刺耳的，但这绝对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因为东方不败。

虽然玉罗刹长得很妖，但如果真的说不男不女的话，明明还是东方不败更加厉害一点吧。

他的长相可以说是雌雄莫辨，更不要说他还喜欢女装。

这让玉罗刹很警惕，他看向杨莲亭的眼神都变得幽深阴暗。

虽然他知道，这男人曾经是东方不败的男宠，但就算是男宠都要表现出男宠的素养啊，他鄙视不男不女，不就是在鄙视自己的主子，谁给他的胆子这么说话？

他的表情危险极了。

玉罗刹想，这人莫不是爬上了龙床，还在鄙夷东方不败的爱好吧？

他自己真心实意喜欢东方不败，还没有上他的床，眼下这个在不断蹦跶的熊男，难不成上了东方不败的床，领了好处，竟然还在心中鄙夷他？你说这怎么能让玉罗刹接受？

他不在乎自己和杨莲亭打嘴仗，不如说这是他的爱好之一，但是牵扯到了东方不败，就让他忽然有了杀人的冲动。

连争宠戏剧都不想持续下去的杀人的冲动。

杨莲亭忽然觉得有点冷。

冷入骨髓的冷。

但是为什么呢？要知道，现在的天气还不错，光是气温绝对无法让他感觉到冷。

但之后，大概是一秒？这种阴冷的感觉忽然消失了，只在杨莲亭的脑海里留下了一点痕迹。

他惊疑不定，因为实在无法确定自己遇见了什么，或者说弄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他却有种隐秘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将视线投注在玉罗刹的身上。

之后他就发现，刚才还在怼自己的，还在针对自己的男人，已经转过了头，他剩下半张侧脸带着蛊惑人心的笑容。

虽然说是蛊惑人心，但那也不过就是过分出色长相的附加产物。

他顺着玉罗刹的眼神看过去，便看见了，对杨莲亭来说已经好久不见的人。

东方不败。

他的第一反应是惊疑不定，东方不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在他和杨莲亭发生亲密关系的并不短暂的一年中，他从来就是居于幕后，唯一一次在替身身后出来见人，还是前段时间西方魔教教主前来访问时。

但即使东方不败看起来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他脸上的妆容漂亮而精致，甚至有点艳丽，完全不同于之前与他在一起时鬼画符的模样，杨莲亭还是能够一眼看出，这是东方不败。

他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杨莲亭不由自主看向玉罗刹。

难道是这人的功劳？

祸国妖妃充分表现出了他媚惑君上的一面，叫了声“东方”，杨莲亭在心里想，这声音真的是有够恶心的，原来正常的男宠就是这么叫人，然后就看见玉罗刹完全抛弃了刚才还被怼的前男宠，直接投入了东方不败的怀抱。

好吧，也没有那么夸张，他只不过是站到了对方身边，抬起他的手，讨好似的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挲。

但这绝对是杨莲亭做不出来的。

他对玉罗刹的行为嗤之以鼻，好吧，他算是明白这妖妃走得路线和自己完全不一样了。

玉罗刹的行为东方不败很是受用，他的表情甚至能够用爱怜来形容，然后便道：“怎么到这里了。”

杨莲亭发誓，东方不败如此柔情似水的声音他都没有听过。

玉罗刹还没有说话，东方不败就抬头，正好看见了呆立在原地的杨莲亭，他似笑非笑。

东方不败道：“杨总管，许久不见。”

他的这声杨总管对杨莲亭来说可能是最大的嘲讽了。

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看着模样，是在新宠面前为他撑腰，顺便通过踩自己这个老人一脚来博得新宠的欢心。

他利剑似的眼神一下子就朝着玉罗刹射了过去，才不管他现在是正面对自己还是背对自己。

小妖精好深的心机！但一切抱怨咒骂只能停留在心中，杨莲亭深知毕恭毕敬地低头，如同任何一个普通教众朝着东方不败请安。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做。

东方不败一挥手，表示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他就麻溜滚蛋了。

似乎不想在这里多呆哪怕一秒钟。

但是杨莲亭心中究竟酝酿了什么邪恶的计划，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东方不败在杨莲亭离开之后表情也变了，如果说刚才在那男人心中，他看向玉罗刹的眼神是爱怜的，现在绝对就是挑起了一边眉头，带着点趣味性还有质问。

东方不败道：“你很闲？”

他虽然知道玉罗刹就是这样无聊的，甚至能用无所事事来形容的搞事情，一段时间不出来动弹动弹搅动云雨就非常不舒服，但是真看见他竟然已经闲着没事干到找上杨莲亭，就算是东方不败也觉得这人实在是太无聊了。

和一个男宠，甚至是比起他自己完全就一无是处的男宠争宠？

东方不败完全不能理解。

玉罗刹讪讪点头道：“大概。”

他其实真的挺闲的。

东方不败道：“如果你真的很闲，可以回西域，虽然我知道你的地位很稳固，但若真的找些事情来做应该还是能找到的。”

玉罗刹道：“你陪我一起回西域？”

东方不败挑起了自己另外一边的眉毛。

好吧，显然这不可能。

他道：“你怎么就老是盯着杨莲亭不放？”

是的，东方不败早就猜到了，以玉罗刹的性格，他迟早有一天绝对会按捺不住来找真人的麻烦，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天。

因为平时两人相处的日常之中，玉罗刹就总是絮絮叨叨的，对他过去的生活颇有些刺探，其中最让他在意的，过一段时间就要刺一下的，绝对是东方不败专宠杨莲亭这件事！

玉罗刹其实还挺希望东方不败可以否认那就是一个误传，说其实他没有那么宠爱杨莲亭之类的，毕竟那男人的长相非常一言难尽，玉罗刹从来都不觉得，按照东方不败的审美竟然会喜欢上那种人。

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东方不败没有否认啊，即使是玉罗刹再怎么刺探，都没有否认，这不就是坐实了，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他真的特别宠爱杨莲亭的事实吗？

这让他火冒三丈，又在心里盘算着，东方不败的这行为莫不是也因为他练习的功法带来的影响？但究竟是怎样邪恶的功法，才能让他成为天阉之后又喜欢上熊样的男人啊！不，等等，真的是天阉吗？

其实这点玉罗刹都不能确定。

玉罗刹大大方方道：“因为我嫉妒他。”

什么？

东方不败几乎要掏掏自己的耳朵，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嫉妒？

怎么可能！玉罗刹如同一条艳丽又毒的美人蛇缠绕上东方不败的身体，天知道他怎么做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就好像全身上下都没有骨头，东方不败是他唯一的支柱，唯一的依靠。

他靠在东方不败的身边，嘴贴在他的耳垂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不能再近，如果来一个稍微正派一点的人定然会捂住眼睛骂一句伤风败俗。

玉罗刹道：“我听说你原本有七个侍妾？”

东方不败道：“怎么，你想说你嫉妒他们？”

玉罗刹道：“不，怎么会，我从来都不会对死人投过分的情感。”

在说道死人二字时他几乎有些嗤之以鼻。

他又道：“但是在你同时拥有七位侍妾的时候，她们难道没有互相嫉妒，难道没有互相倾轧？”

东方不败道：“她们或许有，但是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在乎这个。”

他道：“怎么，难道你是觉得她们已经死了，但是杨莲亭还活着，所以嫉妒？”

他的下一句话颇有一些昏君的模样。

东方不败道：“那我杀了他来讨你欢心可好？”

其实按照玉罗刹的人设吧，他其实真的还挺想说好的，但是想想，既然东方不败都开口了就没有必要，而且他确定，这人就算是东方不败不动手都活不长啊。

玉罗刹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抱了什么心，但是他很确定，自己看着杨莲亭，便能透过他粗鲁的皮囊探知皮下灵魂从未缺失过的对东方不败的渴望，他的渴望可能是人但更可能是东方不败所代表着的权利。

而且他知道自己到目前为止还在猜测的秘密，这让玉罗刹的胸膛中更加凝结着一股子的郁气。

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长达一年的颠鸾倒凤——

玉罗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在意这个，毕竟他和东方不败都是成年人了，处于黄色频道的成年人，他们应该学会这个，不去追究各自的私生活，追究遇见之前发生的事。

但是他经常会想，东方不败对男人的兴趣，莫不就是那个熊男开发出来的？他之前或许会有许多女人，但是他的第一个男人无疑不是自己，这让嫉妒的火焰在他的胸膛燃烧。

他深吸一口气，拒绝了东方不败极富诱惑力的建议，或者说是逗弄。

玉罗刹道：“不了。”

他发誓自己的嗓音中绝对带了那么点可惜，因为他不得不拒绝了这个极其符合他心意的建议。

他道：“我留着他还有用。”

像是被猫不断逗弄的老鼠吗？

东方不败眼中写着这句话。

玉罗刹想，不，不仅仅如此。

杨莲亭还有别的用处。

他想。

比如说，他想这男人说不定能让自己搞清楚，东方不败练得到底是什么功法，有什么后遗症的功法，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哐——”

西门吹雪手上的剑，掉落在地上。

叶孤城睁大了眼睛，他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中，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西门吹雪处于这等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