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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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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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啸之要回国?

沈昼叶有点愣, 看着窗外,并没有听清陈啸之在说些什么。她心里觉得他在国外呆的好好的回来干嘛——不过转念一想他在家里的确是独生子,他爸妈应该会想他。

而且他总要回家的。也许会像张臻的父母一样,叔叔阿姨要求他在本地相亲,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

沈昼叶愣愣地想。

远处云雾如山, 山海被染出凤尾花的色泽。沈昼叶望着瑰丽夕阳, 只觉得心里有些地方酸酸胀胀的,像是被捏中了最酸软的经脉。

他们总是要离我远去的, 沈昼叶再次告诉自己。

就像升入高中的那个暑假所看的银魂, 有一话标题就是‘人生总是在不停地说着再见’。

2009年时死神火影和海贼还并称三大民工漫, 银魂还在热火朝天地连载。如今那些仿佛会连载到天荒地老的漫画纷纷完结,死神被腰斩, 火影烂了尾……连仿佛会陪伴读者到最后的银魂, 都突入了最终话。

……漫画尚且如此。陈啸之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他会成为未来学生们倾慕的老师和先生,会成为人们交谈时低声称赞的青年才俊, 应该会和另一个人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娶妻生子,有一个美满的一生。

……他总是这样的。

沈昼叶想起自己刚和陈啸之相遇的时候, 对他的印象就是, 一个一切都做得恰到好处的男人。

和沈昼叶不一样。

沈昼叶十分明白自己的残缺。她天生是个浪漫者, 大一时做的MBTI测试也昭示了这一点——拥有着无穷尽创造力的哲学家、梦想家和学者。然而拥有这种人格的人,其实极度缺乏与众人相处的能力, 缺乏和领导打交道的能力, 更缺乏应对压力的能力。

她这样的人, 是很难拥有完满的一生的。

沈昼叶不无心酸地想,而陈啸之是一个将所有的技能树都点满了的男人,他终究会拥有一切,无论是辉煌的、足以名垂青史的成就,还是尘世间的幸福。

沈昼叶二十五岁了,她少女时期就没有强求过红尘滚滚,长大了自然也学会了面对现实。

……和陈啸之完全不同。

她觉得有点困,将脑袋无声地磕在了机窗上。

沈昼叶其实还是休息得不太好,她早上六点钟就被陈啸之摇了起来,去渡头坐船,路上又因为晕船睡不好,接着又被他在雅加达拖着辗转了好几个地方,已经困得要命了。

金红的夕阳镀在沈昼叶的头顶,她模糊地听见旁边陈啸之与那个中年男人交谈。

“……小姑娘怎么不说话?”那个中年人低声笑了起来:“是害羞吗?”

不是,沈昼叶迷迷糊糊地想。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讲话。

陈啸之看了一眼:“没觉得多害羞。”

沈昼叶模糊地觉得陈啸之身边简直有毒,她一凑近,哪怕是坐着都能睡着觉。她的神志远去,一切都变得缥缈。

“……是困了……”

“不太擅长……陌生人……”

“……相处……”

陈啸之的声音隔过厚重黑暗传来。

沈昼叶动了动,嘀咕着初恋男友什么时候去相亲,不过也许以他的级别,不叫相亲呢……下一秒,她被一只坚实手掌轻轻一搂。

“……靠着。”陈啸之低声道:“放心睡。”

然后他将姑娘家的脑袋妥善地安置在了自己的臂膀上,那动作几乎称得上温柔。

“你这样睡容易落枕……”

他声音像风。

接着沈昼叶像是被念了咒语,细细地呼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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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足足花了七个小时。

到北京首都机场时已经凌晨一二点钟了,沈昼叶睡得人事不省,只觉得陈啸之似乎花费了浑身解数才将自己叫起来,因为她最后是被弹醒的。

——‘叭’一声。

沈昼叶被弹得难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她睡得太舒服了,完全没有任何认床的感觉,温柔的灯光落在她的头顶上。沈昼叶揉了揉眼睛,惺惺松松的,下一秒,眉心又是‘叭’一下儿。

沈昼叶:“……”

沈昼叶难受地一声呜咽,然而下一秒,又是一个脑瓜崩从天而降。

沈昼叶:“……呜。”

沈昼叶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陈啸之正居高临下地站在机舱里,一只手还曲着,抵在她的眉心处,显然准备弹第三个了。

沈昼叶:“…………”

陈啸之冷漠的声音道:“我他妈叫了你十分钟。”

沈昼叶委屈巴巴:“那你也别弹……”

那你也别弹我鸭。可是她话都没说完,陈啸之就恶毒地弹完了第三个……

第三个脑瓜嘣尤其的响,而且痛,一听就知道陈啸之半点都没留劲儿,将沈昼叶都弹得懵了。

“拿个外套披着,”陈啸之弹完脑瓜嘣,冷淡地说:“一会儿开车送你回家。”

沈昼叶:“……诶?”

“你妈今天在家不?”陈啸之将沈昼叶的坏电脑和坏iPad拿了起来,又背起行囊,漫不经心地问:“这么多年你搬过家么?”

沈昼叶坐在机舱里,愣愣地道:“没有搬过。”

陈啸之嗤地笑了下,英俊的面容别开些许,道:“——那行。”

然后他说:“起来,我送你回去,困的话去车上睡。”

沈昼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而且她自然不可能凌晨两点钟从顺义一路步行回朝阳,那也太要命了。

正是那一瞬间,她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和陈啸之实在是太熟悉了。

陈啸之刻薄地开口:“还不赶紧起来?我他妈得等你多久?”

“……”

沈昼叶立刻站了起来,打算跑出去,可是下一秒就被陈啸之两根指头一推,推了回去。

“穿外套。”他眉头拧起,对沈昼叶说:“外面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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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重,首都机场几乎仅剩路灯亮着,还有零零星星的、值班的工作人员。沈昼叶裹着陈啸之的冲锋衣,坐进车里时,小小地抱怨道:“……你衣服脏了。”

陈啸之:“……”

沈昼叶又闻了闻,有点嫌弃地道:“……有汗味。”

“不可能没有味道。”陈啸之头疼地说:“我穿了好几天,活动量还大,但是没有别的衣服了,我让你你对付一下都不行?”

沈昼叶裹着他的外套,嗫嚅道:“……可是……”

“……,”陈啸之冷冷地开口道:“沈昼叶你再挑剔就步行回去。”

沈昼叶坐在副驾驶上,听了这句话,立刻噤了声。

长夜中,橘黄灯光穿过树影婆娑,陈啸之稳稳地开着车,沈昼叶则发现自己靠在他身边就不认床。

别说认床了,连地板砖都能睡,神奇得要命……然后她又呼地睡了过去。

陈啸之:“……”

陈啸之觉得沈昼叶未免也太能睡了,但是一看又觉得她这几天应该是挺累的——至少,之前那句被远在加州的他嘲讽得飞起的‘我认床’,不是句假话。

——沈昼叶这么多天,是真的没睡好,也是只有黏到他身边才能安眠。

这他妈这么粘我,那年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陈啸之在开车等红绿灯的间隙看了睡觉的姑娘家一眼,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与无法纾解的,近乎无能的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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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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