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比仙尊,但也擅易术。”周素说完,笑盈盈地往岳冰河面前的茶盏里添上橙红茶汤,这俗世的红茶汤带着醇美的果香,如同秋日熟透的原野。
今日周素着的是红衣,不论张玄素还是秦景,都几乎不穿红衣。但配着橙红茶汤,与化作山山落叶的炉烟,这身红衣倒格外叫人看着顺眼:“周家秘传之丰,你擅易术倒也在情理之中。”
周素颔首,问岳冰河:“仙尊今日来,想还是为神魂之事?若然还是此事,便请仙尊免开尊口,我意已决,断无更改。”
岳冰河自然还是想将周素的神魂‘抽’出,但却不是返于秦景‘肉’身,而是想另寻一具躯壳。但合适的‘肉’身并不容易找,就是周甫当年,也只能用自己离魂的‘女’儿,他又哪找个‘女’儿去。所以,最保守的办法是先将周素神魂‘抽’离,再以术法困于秦景‘肉’身内使她继续昏‘迷’。待到日后,找到合适的‘肉’身,再将秦景的魂魄放入那具‘肉’身中。
比起岳冰河来,周素这个尽得宗家秘传的宗家子弟,自然对岳冰河能做的一清二楚。神魂‘肉’身如果彻底融合,圣人来了也无法‘抽’离,这与魂魄出窍不同,魂魄出窍,并非全部魂魄都出窍,而是至少要留一魂三魄,余下的魂魄才可四处悠游而不至无法回到‘肉’身中。但‘抽’离魂魄却必需将所有魂魄都‘抽’离,不管是在体内的,还是在身外飘着的。
所以岳冰河必须在他认为的,神魂‘肉’身还没彻底融合的现在就动手,至于怎么动手,那就不知道了。但,他必然还会用到秦景的‘肉’身,不管是暂时用于封存魂魄,还是干脆返魂魄于秦景‘肉’身都一样。
周素等的就是那个时候,所以她不着急,等着岳冰河一步一步来便是,急的反而应该是岳冰河,他才会担心神魂彻底融合,不是吗?
看起来,周素是全无防备的,就如同一盘可口的水果,甚至已经洗干净,只要伸手去拿就可以开吃。岳冰河有仙尊之境,哪怕斩了修为,也是仙尊之境的气魄,自然不会纠结于周素是真无防备还是假无防备,实力之下,皆不过土‘鸡’瓦狗,不值一提:“既如此,那便……”
岳冰河可不是打算说“那便算了”,而是“那便我亲手来取”。
饶是周素有所防备,也差点着了岳冰河的道,魂魄‘抽’离后,周素便倒地不起,如同死去一般,毫无生息。而被岳冰河‘抽’出的光球,在岳冰河确定是秦景后,被他迅速送进秦景‘肉’身中封存。封存而不是返还,封存意味着秦景的魂魄就是回到‘肉’身中,也无法动弹,如同从牢一般,反而被自己身体这坐牢笼给死死束缚住。
就在岳冰河‘欲’走时,周素忽然睁开眼,一抬手便夺过方寸河山。岳冰河惊诧之下,便是反应再快,居然也无法招回方寸河山,他惊怒到极点时,周素轻声而笑:“世间所有方寸河山,都源自吾祖道宗的秘法。”
“你是周素。”
“对,我是周素,是那个你跟姑姑一起回来时,扒着姑姑要果味糖的周素。既不是秦景,也不是张玄素。”周素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静静看着岳冰河许久,“是否很失望?”
不等岳冰河回放在,周素又继续笑:“你会更失望的。”
话音落下,张临等宗家子弟齐齐现身,同时还有一直与宗家子弟在一起的沈长钧。周素从方寸河山中,将秦景放出来,十指结印按在秦景眉心,约盏茶工夫,秦景便从昏‘迷’中睁开眼来。
“真是对不住,把你的生杀大计都打断了。”周素说完,站到已被宗家大阵压制住的岳冰河面前,浅笑盈盈,笑得仿若张玄素当年一般,面带雪光,“其实,宗家人虽然不喜欢你,但并不认为你有大过。毕竟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最后纵是相负,也不过是你不情我不愿而已。若你不存恶念,把秦景的魂魄给你又何妨,所以,仙尊,有没有感觉到后悔失望。”
“既不认为我有过,为何针对我。”
“因为我是宗家人啊,你‘欲’行恶,虽还未行,却已是恶,自然当止。而且,他们两世辗转,好不容易能长久相守,并缔结下三生三生的姻缘,怎么能叫别人破坏呢。姑姑上世没能圆满开怀,这一世,总该得到满足才是。”
秦景都不觉得周素有讲什么难听的话,一句句都是“不怪你”“没关系”,但看岳冰河那脸上复杂的眼神与表情,秦景就知道,不管周素讲的重不重,对一样字字句句重重戳在岳冰河心头。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