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看着他气的胡须略微起伏,知道玩笑开大了,忙低声道:“不是我小气,只是二兄断了手臂,我又不争气被打得头破血流,要花不少银子的。”
原本打算拂袖而去,听闻这句话他迟疑了。孩子,终归是孩子,这一家人也是可怜。
若有半点办法,沈三再不会这么低三下四的求着自己。
他点头,语调绵软的依旧带着与村民格格不入的南方口音,缓缓的道:“钱财便不必了,酒...也算了,我与你们同去就是了。”
“谢谢刘家大叔!”沈康脆生生的笑着回道。
旁人都叫他刘源,叫秀才公,他到现在才发现,这孩子一直叫自己大叔,刘家大叔。心里不由得一暖,也不再追究他耍小聪明,从善如流的道:“我与你们走一趟。”
沈康诚心诚意的拱手,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谢谢!”读书人好面子,最怕别人用俗物来激将,古今中外皆是一样。
刘源看着沈康,点点头,心里叹了一声,往常也听过沈三这孩子体弱多病却和善有礼。
寒门农户家的孩子,若不是被人逼迫得退无可退,哪会如方才那般咄咄逼人?就冲他方才对峙村长那份气势...刘源微笑,面容和善起来。
见这情景,村长气啊!
他板着脸道:“我赔了你家,我儿子伤了,又怎么说?”
沈康蹙眉一瞬,笑着道:“我们家一贫如洗,无权无势,村长怎么说,我就怎么听。”
他,他还敢给我一脸大度模样!
谢敬胸口不断起伏着,一头牛算得了什么,好像他稀罕似的。他打量着沈康那瘦弱的身子,分明是八岁的童子,看身形却也就六七岁的模样。
他低声笑了笑,道:“念你初犯,就跪祠堂一夜小惩大诫吧。”
“这很合理。”沈康笑着应下了,他知道,现在寒冬腊月,祠堂那种地方必然不会生火,他这是要他的命。
但这一夜,他必须要去。
沈昌上前一步道:“打谢林我也有份,我和三儿一起跪。”
蠢货!
沈康忍不住想要骂他的冲动,村长分明是看他体弱又多番挑衅想要整治自己,他不管不顾的撞上来做什么!
可话到嘴边...他心里却又是一酸,这就是家人兄弟,即便知道自己同去并不能减轻他的一丝责罚,却心甘情愿的有难同当。
“哼,随你。”谢林看也不看沈昌一眼,转而径直朝家中走去。
谢敬原本想着先将赔偿的事敷衍过去,过几日沈昌和沈康的伤好了,就权当没这回事,怎奈这小贼诡计多端,硬生生的拖着刘源一同来取钱。
他走在前面,双眸闪过一丝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