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推,一边接。
没错!
沈康低低的笑着,眼看着弄雨左手紧攥着拳头,两眼狠狠的闭着,将脸扭向左边,右臂呢?却在半空中虚晃着摸索着,实是怕极了又不得不做,当真是为难极了。
沈康也不愿为难旁人,只笑了笑,扶着头上的斗笠,踩着青石跨上牛背,一边扬起细鞭一边道:“我既拿了鞭子出来,便要亲自将牛赶回家,你别碰惊了我家的牛。”
弄雨先是惊喜,连忙火速退后,待听完了沈康的话,撇撇嘴,暗暗嘟囔:“没见识的穷小子,什么好东西,还当个宝儿似的,哼...”
弄雨虽然是低声嘟囔,可这话却隐约的传入另外两人的耳朵中,沈康笑了笑并不怎么在意,恍若被人揶揄的并非自己...也可能是因为被这个人揶揄,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白启常先是狠狠看了弄雨一眼,然后恍若未闻般的略略抬头看向沈康,伸手道:“走吧,顺着这条路上山。”
沈康轻扬细鞭,“啪嗒”鞭子沾了水,甩在牛背上,声音脆亮。牛身上自来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沉稳优雅的气度。
每走一步路,无论泥泞水坑,还是田垄土道,总是缓缓的、徐徐的,脚踏实地的。
孔武有力的肩膀交替着拱起,稳健的步子踏在嫩草初生的小路上,蹄子踩踏地面,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与揉碎的青草香味相融合,嗯...好一派悠然自在。
过不多时,耳边逐渐传来男人的狂笑声音,越来越近,一众士人们的交谈笑语声渐渐映入耳畔。
拐过几重茂密的山林,于一处翠峦之上,素白的锦缎铺就长席,似银河般伴随着一处山涧流淌下来。
锦缎上有置矮桌团凳或是软榻,不和时令的瓜果随意的摆放着,精致的点心东倒西歪,酒壶倾倒,杯盏交错。
淡淡的兰香萦绕在空气当中,与酒香果香融合成一股奇异的味道。
何谓纵酒高歌?何谓疏放阔达?
这,大抵就是吧。
不远处,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突然站起身来,狠狠的将手里的果子扔到了地上,满脸通红的道:““虚驭瑶席浣浊骨”怎么就比不上这句“芙蓉侍候锦瑟舒”?”少年气恼的瞪着另一个略高些的少年,冷哼道:“难不成如今士林之风,连诗作高低也要看门楣了!”
白启常低声道:“说话的是青州江氏的柳愖,这孩子是个混世魔王,自称诗作书院魁首...遑论谁也不能胜他一筹,今日许是又犯浑了。”
沈康问:“虚驭瑶席浣浊骨,的确比芙蓉侍候锦瑟舒胜一筹。”他琢磨琢磨,接着道:“三月三除祟秽,这一句应景些。”
若说实在的,那句芙蓉云云...真是狗屁不通。
这时候,那少年耳尖都烧红了,也不知怎么就听见沈康这一句话,登时指向牛背上的沈康,大笑着嚷道:“听到了么!连那放牛的娃娃也听得出,虚驭瑶席浣浊骨更胜一筹!你们这些老不休,耳聋眼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