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术了解他啊。
公子,不是那样虚伪的人。
公子可是个再坦诚不过的人,虽然偶有坏水,却是阳谋居多。
他刘术自小跟随先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怎么会被一个山村出来的小孩如此嫌弃呢?
哎。
刘术微微蹙眉。
蹙眉一瞬,他忽然灵光一现。
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被一个山村里出来的小孩嫌弃?
这是该他想的么?
那是公子!
公子!
是他的主子,主人,执掌他生杀大权之人!
刘术身上的傲气是刘家给的,他虽然还姓刘,可是先生就是明摆着将他给沈康用了,他早应该摆正自己的内心态度。
他的公子是什么出身,他就是什么出身,什么场面,什么人心,什么应天府还是下南村,都不是他一个下仆该思虑的事情。
他只是一个下人,主人荣耀他才拥有余晖。
刘术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
是公子与老爷夫人待他太好了,让他不知不觉的就得意忘形了。这一脚,是他活该的。
做一个有用的下人,一柄随时可以崭露锋芒的匕首,这才是刘术。
他想透了这些,终于将心头的疑虑与羞愤抛开,整个人也像是长大了好几年一般,气质成熟沉稳了许多。
想罢一切,他起身将鞋穿好,又将沈康脱下来的衣衫挂好,重新用熏香熏了一遍,并将沈康的鞋面刷了一刷,蹑手蹑脚的起了泥炉,将茶炉烧起来。
心态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沈康打了个哈欠,缓缓坐起身来,垂眸看看一旁专心烹茶的刘术,轻声道:“成与败,好与坏,全在一念之间,这一念,名曰心态。正如铜钱,一正一反。你我各司其职,我会给你一个好前程,不负你忠心待我之情。”
刘术起身,神情微笑,躬身道:“小的,明白了。”
沈康轻呼一口气,道:“明白就好。”他多怕刘术想不明白,若是那般,他也就只能将她送回恩师身边了。
沈康是舍不得的。
舍不得,却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在自己身边埋下祸端。
说沈康绝情也好,没有良心也好,谁人不为己呢?
刘术蹲下身子,如往常一般的为沈康穿靴,只是这一次,却比往日更加细心了,他珍惜自己还有机会能够为沈康穿靴。
沈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被封建礼教同化了?
各司其职,好吧,各司其职,他得接受这一切,习惯这一切。
主仆二人心照不宣,这份主仆情义之间,又添上了一些让人摸不着的界限。有了这一条界限,二人都能各自在各自的领域更加自在,也是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