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问皇帝。

皇帝看着她，她的确是比从前瘦了许多，恐怕也是良心不安，终日也是惶恐的吧！她从前‘性’子还算是爽朗，位份虽是不高，但待他从来都是恪谨守礼，何时这样质问过。

她似乎是什么都决定抛开了。

皇帝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常在也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若不是安和没了，她姐姐也不至于在连番打击下一病不起，她原想站出来，抬眸间恰好对上唐贵妃的目光，她遂是又缩了回去。

皇帝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朕要听你解释，当然，你可以不解释，只是，你以为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毕竟你害死的不止是谦嫔的安和，那也是朕的公主。”

欣贵人看着皇帝，恍了恍身子，眼泪便落了下来，低声呢喃：“谦嫔的孩子就是皇上的孩子了，臣妾的呢？臣妾的就不是了吗？”

她话一说，皇帝就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当初顾念旧情，且欣贵人也并未因此滑胎，遂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却不曾想到埋下了这个隐患。

“你当时并没有丢了孩子，不是吗？你也是丢过孩子的人，你怎么这么狠心。”静常在终于忍不住出言质问道，她向来表现温婉娴静，即便是这番质问说出口，也没有什么力道，倒是她满脸涨的通红，惹人怜惜。

欣贵人扬起脸大笑，眼泪却依旧指不定的往下掉，她指着静常在：“你和你姐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算计着嘉贵人心善，对，她的确没能让我的孩子没了，可若不是因为她动了手脚，我又岂会因为当时的慎嫔罚了王姐姐而丢了孩子？慎嫔已死，我也没什么好追究的，只是谦嫔还活着，她若活着一日，我便要找她一样一样地讨回来。”

陆宛叹了一口气，心下到底是有些同情她的，略带怅然道：“你这是何苦。”

欣贵人苦涩地摇了摇头，起身对着陆宛做了一揖：“当日若不是你救了我，容我苟且了这几日，恐怕我早已去‘阴’间去找我可怜的孩儿了，事已至此，我原也没想活下去了，这宫里早没了希望，然而，我却还是要谢你。”

陆宛摇了摇头。

欣贵人又接着呢喃道：“王姐姐死了，孩子没了，恩宠就是那么回事，我早已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欣贵人说完，释然一笑，就往大殿的柱子上撞去。

皇帝武学不弱，见她这般举动，便已猜出她是要做什么，便第一时间喊道：“拦住她。”

刘德昌快速冲了上去。

欣贵人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看着皇帝道：“为什么不让臣妾死。”

皇帝冷笑一声，不屑地看着她：“想死？朕可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地死了。”

“那皇上想如何？”欣常在心如死灰。

皇帝盯着她，半天没做声，良久，侧过身，负手而立道：“废欣贵人位份！打入冷……衣局。”

他看了陆宛一眼，他本想说冷宫的，可到底是怕触及了陆宛。

一个入了衣局的废妃，下场可见而知了，她凄然一笑，皇帝到底是要折磨她。

她问自己后悔吗？却是不后悔的，哪怕她每日都在受良心的谴责，可若她能重来一次，她也不会后悔。

陆宛看了欣贵人一眼，又看了一眼皇帝，站了起来，福身一礼道：“欣贵人谋害皇嗣，以臣妾看，衣局罚得太轻了，冷宫生过大火，居所简陋，不妨罚欣贵人至冷宫，皇上以为如何？”

陆宛虽是这样说着，可到底，于欣贵人而言，冷宫着实比衣局好上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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