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粗绕弯江南一圈后,中黑羊确实发现了好田,不仅能用于种植胡麻,就是种点别的也很好。
莫文远对中黑羊的判断很相信,他说好就直接买了,还顺手买了几个鱼塘。
他看向买下的农田鱼塘陡然升起一股豪情壮志,自己关在唐代竟也成了坐拥许多鱼塘田地的大农场主,感觉很好。
中黑羊“咩咩咩咩咩咩咩”,看向莫文远流露出询问之意。
莫小远尔心情甚佳?
“确实甚佳。”他老实回答道,“想到有田有鱼塘就觉心旷神怡。”
中黑羊不知道他心旷神怡什么,但这一小点却不影响他接话,他一开始想说帮莫文远买下天下粮仓,但想想农田处于神农氏职责范围,与自己无甚关系,便不是很敢说大话。
他认亲自己的能力范围,调整目标,充满豪情壮志。
“咩咩咩咩咩咩咩!”
你若欢喜,我便帮你要到全天下鱼塘之归属。
莫文远:“噗!”
承包全天下的鱼塘,中黑羊你太霸道总裁了!
……
一人一羊走走停停,游山玩水,终于在月余后回归李三娘食肆。
李三娘看过田地契约,又听莫文远说如何找当地农人租佃耕种,欣慰点头,认为莫文远很会干事情。
租佃耕种有两种含义,一是帮他人耕种田地,二是租他们的田地耕种,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很常见,并且从均田制诞生开始,租佃田地都是受到法律保护的,并无甚不好的,而租佃契约也有明文规定,不用担心是否有人钻空子钻漏洞。
在交接完此事后李三娘又将话题说到了另一伙人身上:“你走后胡伯等人上门拜访几次,似是有厨艺之经验要与你交流,我言你去挑选田地,归期不定,现在他们三日来一次,时间固定。”
“今儿便是第三日,他们要来了,你可是愿意见他们?”
“愿意愿意,这有何不愿意的?”莫文远还挺高兴,一回来就有此事,他高兴极了。
……
胡韦臻此来目的简单,是跟莫文远展示他最新成果的,眼看着莫文远和魏文做出了完美的虾饺,他也不想认输,日日研究如何把虾子与面完美解释。
老人家的好胜之心不可小觑,在莫文远与魏文以蒸煮两种做法成功后,他清晰地意识到用同种方法作不大可能超越两人,所以他另辟蹊径,另寻他法,最后决定试试以油炸虾。
江南地带一下子冒出好几家油坊,有官办的有民办的,卖的都是胡麻大豆做的素油。
大豆如何做油,他是不大清楚的,但当今圣人之贤明百姓皆知,胡韦臻心想新兴官办机构不会坑害他们,便买了些回来尝试。
尝试过后惊为天人,觉其价格低廉,又比荤油好用。
有了合适的油,他的研究之旅事半功倍,琢磨一个月终有结果。
胡韦臻终于等到了莫文远,对方亲切地招呼他询问胡伯做了甚新吃食。
他高昂头颅道:“我做的也是虾饺子,不过所做之法与你等不同。”
“若想看看不若与我同回胡氏酒楼,路上我们再找魏文,你二者一同品鉴品鉴。”
莫文远欣然应许。
魏文的酒肆也在行路上,听胡韦臻说一通后也也很感兴趣,当即放下手中活计三人同往。
胡氏酒楼与其他酒楼酒肆不同,饶是房屋不断翻新,也透着股老店特有的,属于历史的沉甸甸的味道。
李三娘食肆与魏文的酒楼都是近十年来才兴起的,很新很有活力。
胡韦臻破例带两人进入后厨,这对他来说是很少有的,且别说是外姓的厨师,便是他的儿子得不到应许都不得随意出入堂前。
莫文远小心翼翼打量周围,被纤尘不染的台面与各色刀具震撼到了,名厨的厨房各不相同,却往往能从中体现出本人的性格,胡韦臻别的不说性格中定时有尽善尽美这一条。
想不到小老头还是个完美主义者。
“你二人分别用蒸煮两方式做虾角子,老夫心知一时半会儿无法在此两法上超过你等,便另辟蹊径用了油炸之法。”
油炸?
似为了还澄面人情他都没偷偷做的,反而大大方方亮出做法,虾子用的是上好的河虾,个头很大,胡胡韦臻的刀功也是很漂亮的,断头去皮,剔除虾线,动作用行云流水一般,最妙的是他从中把紧实的虾肉一分为二,让其呈三角形摊在砧板上。
凤尾虾!
莫文远是真的被这一手给震惊到了。
胡韦臻没有选择用面皮白过虾子,他心道面皮面粉本就出自同源,主要是在虾肉外裹上一层面粉便也有了意思,所以他把鸡蛋面粉一起打发了,液体介于稀疏与凝结之间。
这还不是结束,他从台面上端起一大盘子,放到莫文远与魏文鼻子底下,魏文还没有反应这是何物,莫文远却要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竟然是,面包糠!
随后他又把鸡肉块剁碎成鸡肉茸,包裹虾面上,也不知用何等处理方法,竟然让虾肉与鸡肉茸不分离,牢牢包裹在一起。
最后,虾肉鸡肉上先拖挂一层液体,再裹上自制的唐朝版面包糠,最后扔进油锅炸。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待金灿灿的凤尾虾出炉后,小老儿得意的胡子翘起道:“你们可尝尝我这油炸虾饺子味道如何?”
两人二话不说夹起就吃。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第一口下去,酥脆声在口腔中回荡,牙齿与脆薄的面包糠磕在一起,魏文愣住,按捺不住咀嚼的欲望,咔嚓咯吱声乱飞。
怎么会?怎么会是如此口感?
松脆后就是坚实的鸡肉茸,莫文远闭起眼睛,俨然被其极富有层次感的味道给征服了。
鸡肉是种很有嚼劲,很有弹性的肉,鸡肉茸也兼备这些特点,更不要说在所有的肉类中鸡肉是最适合被油炸的,在坚硬外皮包裹下,肉质更加细嫩。
最后的虾肉简直就是点睛之笔,鸡肉与虾肉,鲜美与鲜美的叠加,剁碎的鸡肉茸中怕是拌了一点点油,内部的油与外部炸锅中的油统统涌入虾肉中,使其更加鲜美多汁。
莫文远充满享受地喟叹一声,就算是现代他也没吃过如此美味的炸虾!
“如何?”
语言趋向于贫瘠的莫文远道:“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这句诗本是用来形容洛神美态,被用来点评一道菜,真是给足了胡韦臻面子。
他的脖子昂得快断了。
魏
文不由问道:“此酥脆的口感是如何来的?”
胡韦臻神秘一笑道:“你竟然没吃出?此物就是你我日常所吃的蒸饼!”
面包糠,或者说是蒸饼糠也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家里孙儿喜爱吃脆口之物,他媳妇便用炙的方法二次加工蒸饼给他吃,炙过的蒸饼外壳坚硬,内里松软,他瞄中了外皮之口味,把蒸饼烤了更长时间,直至里外变得坚硬,再用石杵碾碎了。
面包糠的真身就是碾碎的烤蒸饼。
“胡伯妙思非寻常人可比。”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这把年纪还在搞创新,便是魏文也敬佩不已。
“此虾堪在野史留名。”
“当不得当不得。”胡韦臻先假意谦虚,随后忍不住道,“不过是一道吃食,如何野史留名?”
魏文在这方面没有好点子,夸了野史留名后就卡壳了,他用求助似的眼神看向莫文远。
莫文远还真有法子。
他道:“胡伯可愿在大庭广众下做此道菜?当然关键步骤例如炙蒸饼之类是不需要的。”
胡伯不屑一顾道:“我都做给你俩看了,还在乎这个?”从给第二人看解释蒸饼糠做法时他就不准备将这道菜菜谱作为家族不传之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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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文远道:“如此甚好,我曾做过牡丹宴之主厨,留下几篇文章,想要野史留名无非就要让文人墨客对此菜书上一书,若我等联合举办个江南河鲜会,邀请文人墨客寻常老百姓来品尝各种鲜虾鲜鱼做的美食,再请他们留下些书写此会的文字,不定就能野史留名?”
他道:“若能再找些当地名厨,与会中相互切磋,相互学习,博采众长,更能留下美名。”
“想当年易牙等人能留下厨名,也是事出有因,令史关记住了,留下笔墨,他的名字才流传至今,我等举办集会虽不能入史官耳,但占个新字,占个同文人般切磋技艺的名头,不也是历史上第一出?”
别说是很好面子的胡韦臻了,便是魏文都被莫文远所描画出来的未来给吸引住了。
其实想想,很多菜也没有什么独家法门,做的好吃不好吃更看刀工,看对火候对调味料的掌控度,这些都是不怕人偷师的。
他们对视一眼。
要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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