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蔡家有女初长成(2 / 2)

蔡邕眉花眼笑,花白的须发都要翘了起来,只一个劲儿的点头,全没半分谦逊之意。对女儿之宠溺自豪之情,竟没半分掩饰,倒让刘璋觉得这老头儿的可爱之处。

蔡琰听了刘璋的称赞,却是眼眸中闪过诧异之色。往常她也多有陪父亲宴客,每每抚琴一曲,自是一片赞声不绝。但多半都是说她如何如何演奏的好,曲音如何如何美妙,以心而奏之说,却只有今日这个少年皇叔一口道破。.

她每次演奏,不论是不是出于礼貌,都是以一种虔诚之心相对。她喜爱音律,每次的弹奏,都有一种心灵交融的感觉,让她畅美难言。但演奏完,听着毫无味道的褒赞,却总有一种淡淡的落寞心绪。但是今天,这个少年皇叔便只一句话,便让她忽然有一种伯牙子期之感,知音难觅,竟不想偶然回眸,却忽然而至,让她有种惊喜莫名的激动。

“皇叔以心之音而赞,尚是蔡琰首次听闻。但不知皇叔所言,何为心之音?与寻常演奏技法又有何不同之处?”

蔡琰星眸之中,有着黑宝石般的光泽流动,尽力克制着那份情绪外露,婉声向刘璋发问道。

刘璋望着她的眼睛,只觉心中一片祥和喜乐,点点头温声道:“音乐,是一种技法,更是一种艺术。这种艺术,是源自于一个人的所感、所知、所悟而来。

这个世间,可弹奏乐曲者,何止千万?不说宫廷大家,便只民间俗野,皆有艺人精擅。或大雅、或共俗,将不同的声音以特有的次序,通过一种乐器发出,使人愉悦,便可称之为音乐。

但是,如此多乐师,何以真正传于天下者,不过数人呢?盖因,演奏者之心耳。

音乐,是一种感情的语言,是一种心灵的宣泄。单纯的为了美声而发,便流于表象,或能娱人,却忘却了娱己。殊不知,真正的音乐,首先便是要先娱己而后娱人。

用心而奏,将心中所悟、所感通过乐器发出,便目瞽耳聋之人亦可做高山流水。若只用手而奏,便高山流水亦不过是长江大河而已。所谓心之音,乃是心灵与音乐相融,灵魂与乐曲交汇,无媚俗之念,无娱人之谄,清华高洁,得其乐中,此,便是心之音。”

刘璋侃侃而言,面上有着一种莹然的光泽流动,似自言,又似讲说,旁边蔡邕蔡琰都是目中异彩连连,大有深得我心之感。

刘璋生于后世,本就对音乐有着系统的认知和理解。来了这汉末时空,机缘巧合之下,又从童渊处习得音律之术。童渊之师玉真子,虽然传下两大弟子,却都是以武见长,却不知道家首重心境,音律之道隐隐与心境相通,故而,玉真子一身本领真正的精髓处,正是音律之学。

刘璋在最后几年中,得了童渊所传玉真子音律之学,因着后世的底子,其所得,早已在这一项上比之童渊所传要多的多。放眼今世,单以眼界而论,可谓不做第二人想。今日能有这一番话说出,自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儿了。

但是,这番言论,此刻落入蔡家父女耳中,却不啻于春雷震耳,叩入心扉,如何不令父女二人因为知音?

蔡邕面上有敬重之色升起,蔡琰却是星眸婉转,只觉心中欢喜无限。眼望刘璋清澈的眸子,只觉其中深邃浩瀚,竟不知隐藏多少秘密,隐隐觉得,那初见之时的跳脱飞扬,全不过都是一种掩饰表象罢了。

要知这个世上,音乐正是直指真我的东西,便千般隐藏,万般掩饰,在这原始的艺术下,也将露出最初的真如。

刘璋久不触碰这行,今日乍一接触,在蔡琰心之音的突然撞击下,种种外壳粹不及防的轰然而去,竟不知已然被那玲珑的女子,一瞬间窥破了他的本神。

“皇叔妙论,奴家获益良多。能有此等认知,想必皇叔亦为个中圣手,今日知音难逢,敢求皇叔赐下一曲,不知皇叔愿否?”蔡琰晶亮的双眸定定望着刘璋,如星子般闪烁,满含着期盼。

刘璋对此自然早有准备,也不矫情,当下慨然贲出长笛,笑道:“小姐珠玉在前,刘璋本不敢卖弄。然正如小姐适才所言,知音难逢,但求伯牙子期之乐,某便献丑了。”

蔡邕蔡琰俱皆大喜,刘璋微微一笑,随即敛容静心。半响,这才举笛凑近唇边,凝息鼓荡之际,十指轻扣慢拢,奏了起来。

那曲声初时极慢,悠悠扬扬之际,透着一股委婉、明澈、圆润。不疾不徐之间,便犹如蓦地在人面前拉开一幕画卷。

蔡邕蔡琰二人都是听的一呆,只觉这曲子调子怪异,分明与以往所闻大不一样。只是再一细品,却只觉一股别样的清新欢快之气,不可抑制的扑面而来,心境竟如被笛音放飞了起来。

耳中似是有扑棱棱振翅之音响过,眼前似有秀丽山川、河如玉带之景显现。芦苇丛生如林,随风摇曳,似将日光也晃的温柔如水。几处水鸟低掠水面,带出层层涟漪,波纹荡漾之际,清鸣便宛如在耳畔回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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