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此时一片狼藉,众扶余王公大臣们各个衣衫歪斜,身上汤水淋漓。
角落里,刘璋面色冷肃,嘴唇紧抿,身前颜良文丑满面煞气,各自横刀而立,怒目瞪视着帐中诸人。
别磻与单于寒一眼先看到刘璋,不约而同的都是面上一松,暗暗对个眼色。
“给我追!苏图,立刻派内卫追寻刺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本王倒要看看,究是何人,吃了豹子胆,竟敢对天朝上使行刺!”别磻面色狰狞,瞳孔中有火焰跳动,如同一头狂怒的狮子般,对着躬身立于帐门处的苏图怒喝道。
苏图恭声应了,转身而出,外面已是不迭声的传了下去,原本混乱的王庭,更是一阵的鸡飞狗跳。
“皇叔,皇叔可曾无恙?”打发了苏图,别磻这才紧忙上前几步,往刘璋身前靠来,躬身问安。
颜良文丑怒哼一声,手中佩刀齐齐划出,冷气森然。别磻眼底猛然一缩,随即微微退后,面上露出惶恐之色。
“收了兵器吧。”刘璋淡淡的声音响起,颜良文丑对望一眼,微一迟疑,却并未再说,沧琅琅还刀入鞘,身子却仍然挡在刘璋身前,面上怒气勃然,一片杀意,冷厉的目光,来回的在帐中众人身上扫过。
“我没事,不过,别磻可汗,这里似乎有人不怎么欢迎我到来啊。”轻轻拍了拍挡在身前的颜良文丑二人肩膀,示意没事,刘璋施施然走了出来,目光在帐中一扫,似笑非笑的将目光落到别磻身上,淡然说道。
他声音平淡,只是那目光一扫之下,但凡被目光波及到的人,都感到一阵如山的压力轰然而至,直待目光闪过,浑身才陡然一松。这一紧一松之际,帐内不由一片声的噗噗吐气之声响起。
别磻身在刘璋之前,首当其冲,感受更是深刻,那一瞬间,他只感到自己似是被一只远古荒兽盯上了一般,周身发寒,如坠九幽冰窟,竟是半点动惮不得,直到刘璋话音停下,不过数息时间,对他来言,却感到如同刹那过了千年。
心中骇然之际,后脊背处,瞬间便是一通大汗涌出。作为一个武者,他知道,这种气势,不单单是上位者的气势,也说明了眼前这位皇叔自身,亦有着非同小可的本领。
他隐隐觉得,如果是自己单独对上,只怕连一招都不会走过。一时间,只觉得口干舌燥,心头狂跳不已。气势所迫之下,耳中听着刘璋轻描淡写的质问,却是呐呐的竟说不出话来。
“皇…..皇叔息怒,皇叔息怒,下臣等定当捉到那刺客,给皇叔一个交代,还请皇叔大量,宽恕我等护卫不周之责。”
旁边单于寒毕竟只是文人,又非正面相迎刘璋的气势,感觉上便轻了许多。眼见自家大王满面苍白,答不上话来,急忙躬身连连施礼赔罪,将话接了过去。
刘璋眼睛曳斜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大有深意的看看他,这才微微点头,挥手道:“大宰客气了,贼子狡猾大胆,竟能跑到王庭之内行刺,显然必是高明之辈,也怪不得诸位。嘿嘿,不过某一路北来,所行多历凶厄,也不是宵小便能轻易伤得。倒是大王这王庭内都如此热闹,可见人心不稳啊。我此番过来,路上偶有所遇,心中也有些疑问,呵呵,也罢,且待你们这里处理完此事,咱们再研究研究就是。哎呀,这一路而来,鞍马劳顿的,还要劳烦大王与大宰费心,安置个住处才是,这宴席嘛,今日便暂且散了吧,啊?哈哈。”
他淡淡笑着,口中轻描淡写的说着,别磻和单于寒却是听得心惊肉跳,大汗一头一头的出着。
刘璋虽未多说什么,但口中却明明点出,在这王庭内部,竟有刺客深入,隐隐有怀疑之意。后面所言路有偶遇,却未说出偶遇了什么,别磻早在当日追杀葛思等人之后,所派之人无一而回,心中便是一直忐忑不安,今日猛然听刘璋一说,心中哪有不惊之理,不由的刹那间面色大变。
单于寒也是心头猛然一跳,嘴巴张了张,半响才勉强一笑,不接刘璋话头,只连连躬身道:“是是是,皇叔一路辛苦,我等自当尽心。皇叔放心,行辕之处,下臣等早有准备,便请皇叔先前往沐浴暂歇,待到明日,下臣等再向皇叔禀报事情结果就是。”
刘璋目光凝注在他身上,半响不说话,单于寒只觉那目光犹如芒刺在背,浑身不由的微微颤抖,两腿只想就此跪了下去。
“哈哈,也好也好,那就劳烦大宰了。”正觉的有些支撑不住了,耳边却忽然传来刘璋朗朗大笑之声,单于寒心头一松,大大吐出一口气来。
招呼着下人将刘璋等人往安置处送走,眼见他背影渐渐没于黑暗之中,只觉得两腿发软,扑通一声坐倒地上,刹那间,已是满身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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