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寺内大殿里,住持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小沙弥悟明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住持先前阻挡陈军士兵入寺欺凌妇女极力周旋终究是独木难支,被徒弟悟明扯着往寺后跑时眼见妇女们即将惨遭蹂躏心中不忍上前阻止意图让妇女们逃过一劫却被红了眼的士兵们乱刀砍死。
宇文温率领麾下新军由江陵东北百里外汉水上的汉津通过据传淤塞难行的古运河南下奇袭,他们进入江陵东北的长湖在枇杷寺北数里外登陆,救下了被陈军施暴的妇女们。
“人死不能复生,小师父还请节哀。”杨济站在一旁低声说道,大殿外士兵们进进出出清理地上血迹。
方才陈军士兵从两侧翻墙入寺搅得小小寺庙鸡飞狗跳,有眼尖的从寺后破墙外逃但大多数人却被堵在寺里,有少量男丁试图反抗均惨遭毒手。
“住持大慈大悲要以一己之力挽救她人免遭涂炭,想必已登西天极乐还是早日入土为安吧。”杨济见悟明哭的肝肠寸断安慰道。
他通过悟明断断续续的哭诉得知其是住持师父捡回来的孤儿,当时住持还是云游僧便带着小悟明四处行走,直到数年前来到枇杷寺恰逢原住持现住持的师兄重病不起,弥留之际师父接过了住持之职支撑着这座小小的枇杷寺。
枇杷寺离城近却未得城内香客青睐香火不旺平日里也就枇杷村及附近零散居民上香礼佛,庙小年久失修原有的和尚均已离去后来仅得老住持和小沙弥悟明两个,世事难料遇到兵灾现在老住持已去最后剩下悟明一人,杨济让几名手下协助悟明将老住持尸身清理干净移至偏房以便择日下葬。
寺外,宇文温站在树下看着面前几个噤若寒蝉的陈军俘虏:“说吧,想怎么死?”
那几个俘虏只是不住地磕头哀求他饶命,张鱼带着个面有红斑的姑娘来到一边,宇文温瞥了一眼那姑娘然后对面前俘虏说:“这位姑娘的舅舅尔等可知道下落?”
“不知道啊。”
“拉到林里砍了!”
“别,别啊军主!”那几个俘虏见对方如此杀伐果断吓得魂不附体,他几个绞尽脑汁想了想说有几个男子护着数名妇女从寺后破墙逃跑。具体情况得找当时追出去的同袍问。
宇文温让他们从活着的俘虏里找了半天好歹找到个当时追杀出去的人,结果问来的结果是逃出去的男子俱已被砍死。
“阿舅!”红斑姑娘闻言哭喊一声,面色惨白单手捂口身形一晃勉强站住,宇文温见状心中一声叹息随后说道:“既然杀了人。尔等就偿命吧!”
“饶命啊军主!”一众人等浑身抖若筛糠哭喊着磕头,有一人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说当时有一男子挥舞匕首让他们无法近前,最后他们追着往西北方向跑了一段眼见着追不上就放箭射人,那男子滚落沟壑也不知是生是死。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根稻草,那红斑姑娘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宇文温。宇文温见状索性好事做到底对张鱼说道:“张鱼,你找几个人领着这位姑娘去认尸,要是遇害的那几个都不是的话就让这厮带路去沟壑里找!”
“还有,本将是统军不是军主!现在尔等就祈祷佛祖保佑那人没死吧!”
宇文十五眼见郎主忙完一桩事便近前插话:“统军,这帮陈贼一个都没跑,妇女们如何处置?”
处置的意思有两种:一是放人二是继续扣押,因为他们此次南下就是突袭可如果把人放了万一走漏消息那可就不妙了。
枇杷寺在江陵城东,如今围攻江陵的陈军主力就在江陵城外,而枇杷寺南十余里外的江津也有大批陈军,万一走漏了风声两边的陈军一齐发难那就真是焦头烂额。
宇文温自然是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不过他却已有了计较。先是让士兵们将妇女们召集在一起好言相劝说己方是前来攻打陈贼的官军现在要屯兵枇杷寺严加防守提防陈贼反扑,诸位娘子还请速速归家以免被战事累及。
有心思单纯的女子闻言就要起身离开,可更多的人看了看四周后却沉默下来,因为她们看到了从寺庙北面涌出越来越多的士兵,甚至还有骑兵。
枇杷寺北过了长湖之后东北几十里外是梁国的汉津戍,她们听对方自称官军于是俱认为这些人是在那里戍守汉津的官军如今顺着多处淤塞难以行舟的古运河南下增援江陵。
女子们如此想故而哪里肯顺了眼前年轻将领的好意归家,眼下兵荒马乱的逃回毫不设防的村里还不如就留在这重兵把守的枇杷寺要安全得多,对方之前救了自己应该不会做什么龌龊勾当。
别的不说,万一回到村里遇见陈军的游兵散勇那不是又往火坑里跳,所以众人只是沉默了片刻有胆大的便要求留在枇杷寺里避难。那些刚开始起身要走的妇女见状也回过神停住脚步要留下来。
眼见着宇文温轻描淡写地将一众如同惊弓之鸟的妇女就这般留在寺庙,刚到一边的史万岁颇为佩服,他一路过来目睹了这些妇女刚遭遇兵灾的惨状知道此时若是要是强留对方在寺内必定引起一阵哭闹,届时虽然也能压住但总免不了弄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