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寒暄过后坐下客套了几句后立刻转入正题商谈琉璃镜的订货事宜,豫州军袭击事件了结后郝吴伯回到家里同父亲商量决定抓住许绍送上门的机会:西阳郡公宇文温处有西域琉璃镜,货源充足价格公道。
郝吴伯父亲郝破敌是沔州刺史其祖父郝迥为南朝梁的江夏太守,侯景之乱后梁国宗室内战引来西魏兵南下,江陵失陷安陆一带为西魏所据故而郝破敌便成了西魏后来的北周官吏。
郝家在南朝依旧有许多亲朋故旧所以做起买卖来还是有些门路,若是能在西阳郡公这里低价进货到江南一转手就是数千贯的利润,听得儿子有这条路子郝破敌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宇文温对于许绍这么快就拉来客户有些意外,自从六月战事起后他的收入有些下降主要就是因为原先承包了琉璃镜江南销路的王越出事,如今过了三个多月眼见着亏空越来越多他不由得急起来。
之前在安陆的几个合作商家都是豪商,这帮老狐狸见着宇文温在江南的销路似乎断掉了就开始装疯卖傻减少进货试图砍价,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安州如今正和朝廷打仗商路断绝,这琉璃镜不好卖哇。
琉璃镜放不坏也不占地方更是不愁卖所以这种鬼话没人信但宇文温也无可奈何,他没有自己的商路只能眼睁睁看着进货商一起来压价,待得从江陵回到安陆后他寻思着许绍的朋友圈很广不如让其发展下线故而许下提成诱之以利。
大家都是熟人谈钱伤和气所以初步确定合作意向后便交由各自的掌柜来详谈,宇文温此次赴宴也将王越带来就是让他全面负责相关事宜专门跟各路奸商斗智斗勇,郝吴伯带来的掌柜也是个中老手双方见过面后便在隔壁雅间开始详谈。
“听嗣宗说,前几日许使君遇刺孝昌遇袭时郝郎君正在府上做客为平乱出力颇多?”宇文温开始谈起别的话题,郝吴伯笑了笑说雕虫小技何足挂齿,郝家和许家算是世交所以拔刀相助是应该的。
好基友,一辈子。宇文温心中如是想,历史上的郝吴伯他没有什么印象但另一位千年老妖杨济可就知道其中内幕:曾经的历史里许绍和郝吴伯是儿女亲家。
“既然是嗣宗的朋友,那本公便直说了吧”宇文温直接切入主题,他以后要到巴州就任刺史但因为声名狼藉的原因没人愿意帮忙所以想问郝吴伯是否有意出仕。
郝吴伯事前已得许绍提醒这位西阳郡公说话经常不着调所以对方自污声名狼藉他也没觉得意外,至于什么就任刺史没人愿意帮忙这种话更是让人啼笑皆非。
他也不客套坦言相告本人没问题只是须得家父首肯,这事情许绍也提前跟他说过所以没什么可惊讶的,宇文家的这位二郎君要到巴州当刺史的事情在安州上层圈子里已经不算是秘密,宇文总管只要一开口那各家都恨不得让自家人跟着去帮忙哪里来的没人愿意帮忙。
光是宇文总管预先在巴州州治西阳城大兴土木就看得出来他对次子赴任十分重视,岳州的许使君老谋深算趁着儿子许绍和宇文温打赌的事情直接攀上去占了先机,别人想找机会都找不到因为这位西阳郡公言行古怪刁钻让人无可适从。
“本公是个惹是生非的性子,所以到了巴州说不得要鸡飞狗跳。”宇文温微微一笑,他不想让人误会自己仅仅是去当州官镀金所以会让人跟着去享福刷资历,要是有什么地头蛇敢乱来他是真要拔刀乱砍血流成河的。
“刺史者,掌管一州军政大权,若是有豪强、大户敢违法乱纪自然是要明正典刑。”郝吴伯侃侃而谈,他父亲就是一州刺史所以对州官同当地豪强、大户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算是耳濡目染。
刺史要是压不住地头蛇那就会被架空但是过于强势很可能会激起民变自然是被地头蛇们操纵的,要是家族能给出强力支持的话刺史上任时可都是带着部曲专治各种民变因为届时州郡兵很可能会怠工看笑话。
郝吴伯知道眼前的这位专门练了将近三千战兵从六月起历经大战已是见过血的,有这三千人震慑恐怕地头蛇们没哪个敢找麻烦。
见着这位郝郎君没有当场拒绝宇文温心中颇为高兴,他去巴州是准备要有一番作为所以缺可靠佐官,许绍自然是没意见当他问到还有什么好人选时对方直接就报了好友郝吴伯的名讳。
这两人算是官三代虽然都是刚成年但要是出仕的话家中必定会派人手协助所以上手快也不容易被胥吏们蒙蔽,有了行政的基本盘再加上三千新军镇场子他就不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闹事。
“家父在荆州领兵作战无暇他顾所以本公何时赴任还不得知,想来年底会有个结果。”宇文温继续交底,大家都是自己人所以该交代的就要说出来免得有误会,三人相谈甚欢又过了一会双方的掌柜们谈妥买卖签下契约,今日这一席酒算是皆大欢喜。
趁着旁人不注意,宇文温低声问许绍提成是要现钱还是抵价物,见着对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要现钱宇文温眉头一扬:“你那小破马车能拉得动一千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