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混蛋日后再算账,如今周军一步步逼进来,大家有什么好办法?”冉松问道,他是极力支持田云山和山外边的官府斗,上次也是他出兵和田云山一起伏击弋阳郡兵得手。
“此次周军稳扎稳打,我们几个寨中派去袭扰的兵都损失惨重,看来光躲还不行,不如就找个地方堵住死守,看他们能耗几日。”有人提议,其他人也是点头赞同。
这几位都是田云山的盟友,和冉松一起抱团取暖,对于山外官府的任何企图,他们都不敢掉以轻心,基本上都认定一个道理:你不进山,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进山,那就刀兵相见。
“周军已经烧了黑雾寨,向着石虎寨前进,如今也就是虎山冲能掐住道路了,不如我等就率领寨兵在那里据守,反正有现成的营寨,他们攻不进来。”
“虎山冲倒是不错,不过我记得有条小路可以绕过去,若是周军单独来倒是不怕,他们肯定不知道那条路,只是有了黑心的带路,想来真会走。”
“那有什么,我们派人守着小路,那条路狭窄得很,周军人再多也得排队过,有了几十人守在那里,他们就算上万人马都过不来”
“好,就在虎山冲御敌”众人均是赞同这一想法,不过有人却提出了个新问题:“这小路谁去守?万一是个内鬼,那么大家可就全完了!”
“你说什么!!内鬼?你说谁是内鬼!”
“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山外的官府能收买那些黑心的,保不齐我们中间也有人被收买了!!”那名汉子冷笑着。
眼见着有几人高声叫骂,又有人要拔刀,冉松和田云山赶紧上前劝解,这个话提起来确实难听,可又很现实:万一守小路的开门揖盗,那真就是玉石俱焚。
“诸位,诸位!田某相信大家没人会如此,不要伤了和气”田云山不停的劝解,在座的都是他的强力后盾,如今他带着寨民撤退,寄居在石虎寨,正是需要几位寨主同心协力一致对外。
“田寨主说的没错,但也要慎重考虑人选,不是我多心,这也是为了让大家放心”冉松大声说道,“我们扼守虎山冲,必须得防着有人抄后路,所以守小路的人一定要大伙放心,免得疑心生暗鬼,敌人没怎么样,我们自己就先乱了。”
众人算是冷静下来,毕竟这话说出了他们不好说的心声,谁都怕守小路的人出卖自己,光是互相指责没意思,还是得定下人选赶紧布防。
据守要道让周军知难而退才是正路,其实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不是他们非要和山外的官府对着干,实在是不能坐视不管。
山外的人开山采石伐木,田云山等寨主决定采取行动制止,他们认为开山会触怒山神,给山寨带来灾难只是原因之一,更主要的原因还有一个。
他们觉得这是山外的官府借故向山里扩张势力,想借着开山给些甜头收买寨主们,一步步将大山纳入控制范围,一开始只是做买卖收购些山货,到后面就会不一样了。
数百年下来的经验表明,官府会想办法撺掇人出山,把山寨的人口都迁出去当种田的农民,当官府的苦力,为了各种不知所谓的野心,还要当打仗的兵。
当刺史的、当都督的、当将军的,都在想办法从山里弄人出来驱使,可浴血奋战之后,山蛮出身的酋帅们却没有多少人得到公平的赏赐。
用部众的鲜血换得军功,朝廷赏个官职,基本上也就是在州郡做外官,平日里想晋级入朝当官很难,而打仗就得先顶上去,打赢了得些个赏赐,打了败仗因为没人帮求情就砍头。
数百年的战乱,江北地界不断换着主人,一次次的折腾下来,想要为官府做事谋求功名的寨主没几个落得好果子吃。
十年前,江北各州还不是陈国的国境,酋帅出身的定州刺史田龙升带着江北各州投奔陈国,见着没什么前途,没几年又投奔齐国。
结果招来了陈国将军周炅这个杀神,田龙升没撑上几个月就兵败身亡,不光前来助战的齐军惨败,连带着十万各路酋帅、寨主的联军也丧亡殆尽。
江北各州再次姓陈,然而没过几年周军打过来了,有的寨主出兵帮助陈军,结果陈军被打得落花流水,他们也跟着丢了性命。
山中生活艰苦,若是有得选大家都愿意搬到山外平地居住,可一次次血淋淋的教训,让大山中的寨主们不再有想法。
他们世代居住在山中,过着自己的日子,如今也不想参合外面的事情,只想守住祖祖辈辈居住的寨子,山外依旧战乱不断,现在是姓周,谁知道过几年会不会再度改姓陈,亦或是遥远的隋国打过来占了地盘。
山外城池上的大旗变来变去,让山中的寨主们无所适从,没心思和山外的官府打交道,也不想让官府撺掇自己人出山,所以对于官府任何染指大山的举动十分敏感。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周军在山里得逞,我们的儿郎不能做他们的兵,白白去送死!”田云山说道,“就在虎山冲打个胜仗,用周军的人头再筑一个京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