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面圣的巴州刺史、西阳郡公宇文温,于朝会时叩拜天子,泣血上陈欲为宗室报仇之事,未曾料情绪激动之下,叩头太过导致当场昏倒,此事一出朝野为之议论纷纷。
西阳郡公宇文温,以及杞国公宇文亮、世子宇文明是周国仅存的成年宗室,而自从杨逆篡权以来,已有五十余名周国宗室罹难,故而宇文温悲愤交加的心情,大家都十分理解:
叩头叩到昏厥,还有比这更悲愤的么!
天子盛情挽留西阳郡公,见其伤心过度当场昏厥便派车驾护送回使邸,另派御医驻邸诊病,又从宫中调拨名贵草药以备不时调理之需。
朝廷亦做出了相应安排,使邸不再接待其他官员,以便让西阳郡公安心养伤。
至于外界所传宇文使君叩头过度,导致脑子出问题,每日口眼歪斜,大小便失禁云云,朝廷对此种传言加以痛斥,称其为杨逆细作散布的谣言。
使邸内,外界相传已经成了傻子的宇文温,正聚精会神的“拉清单”,额头上的淤肿已经平复,除了乌青的痕迹外再看不出异样。
在他面前站着几个人,首先是护卫头领张定发,然后是主薄郑通,其余的是他府里的自己人,而此时此地,宇文温正在进行一项重大安排。
“这几日不便外出,采购的事情就交给诸位了。”宇文温说道。
“郎君,资金这边那琉璃镜何时售出?”张定发问道,买东西就得花钱,或者是物物交换,此次宇文温千里迢迢来邺城,带来价值万贯的琉璃镜若干,就等着在邺城售出换成钱帛。
“刘掌柜正在办,明日就有着落了,所以大家不要担心钱的问题,邺城虽然在北地,但铜钱也是很好用的,莫要担心对方不收铜钱。”
“使君,邺城书肆想来不少,只是我等初来乍到不识路径,不知官府这边能否派人来帮忙一二,也免得下官等四处寻访,却不得要领。”郑通说道。
“无妨,朝廷已安排人手,下午即来使邸,到时你便与其沟通相关事宜。”
“官府藏书种类颇多,只是不知能否借出来,毕竟抄书花费时日颇多,就怕主管官员不肯松口。”
“此事本官亦和朝廷交涉过,事情如今已谈妥,若是人手不够可以和官府沟通,让他们安排人手抄书,至于费用一切都好说,你只管付账就是。”宇文温大手一挥说道。
“手抄本错漏在所难免,时间仓促,下官查验不及恐有错漏。”
“只要错得不是太离谱,些许错字别字都无所谓了。”
“若无实书,须得现抄,不知期限几何?”
“一个月内即可,适当加价可以,但须得提防对方打听本官几时离开。”宇文温特地交代,“还有,出行时注意莫要落单,免得被什么人给掳走害了性命。”
“尤其是刘掌柜,你手上拿着琉璃镜,出行千万要小心,别被红眼的豪商给吞了。”
“是!”众人答道。
宇文温一项项把事情落实,他如今负伤在使邸休息,连着入宫面见天子的事情都延后,若是活蹦乱跳的出去逛街就是太过分了。
所以他安排手下们分头去买东西,而购物清单在巴州时便已连夜拟定好,就等着现在“买买买”。
邺城,宇文温不想来也得来,所以为了把坏事变成好事,他拟定了一个内容繁杂的购物清单,要趁着出差的机会为自己的种田事业添砖加瓦。
相对于长安、洛阳,邺城的经济水平同样毫不逊色,得益于先前周、齐两国对峙,丝绸之路的终点不光是在长安,同样落在邺城。
商业兴旺所以物流量就大,从西域以及更远的极西之地贩运来的货物,在邺城同样也是琳琅满目,所以宇文温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要买的东西很多,重点是三大类:马、种子以及书。
首要之务就是买马,山南各州没有产马地,战马的来源只有外购,如今朝廷肯定会调拨战马给山南,但是没人会嫌马多,所以宇文温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邺城有马市,而宇文温有钱,所以能买多少是多少,而那些没被骟掉的种马,亦是多多益善,他在巴州的小小牧马场,需要种马来繁殖种群。
长江流域,平日里所见马种均为川马或者类似滇马之类山地马品种,难得有机会来北方名城,宇文温自然要去马市疯狂采购。
买马是门学问,外行人贸然入市除了被坑没有第二种选择,很容易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却是驽马,宇文温在长安飞鹰走狗多了,见过的名驹骏马不知凡几,勉强算得上半桶水专家,但是买马依旧独木难支还得有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