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胜要报仇,却没有买通掌囚杀人,也许是顾忌后果,也许是怕掌囚不愿接这买卖,所以退而求其次,用的是阉人这一招。
他要救府里的仆人,走的是刘掌囚的路子,所以另外派来的人,便是先找到刘掌囚,确定是哪个掌囚负责宇文温,再经其引见去谈买卖。
席胜和宇文温有仇,其府里人来大牢办事,恰逢宇文温被抓进大牢,所以宇文温一旦出事他们的嫌疑就很大,那么席胜另外派来的人自然要是生面孔,不留下任何把柄。
推论就是这么推论,但唯一的关键就得有证据,可如今就没能找到证据那个和张翎接触的人。
“使君,一切的关键就在那个人身上,若真是席胜临时起意,那么短的时间内,他能用的又靠得住的,只有身边的亲信或者心腹仆人一类,要真是这样,怕是很难找到了。”
“郑主薄说的是,一切的关键就是在那人身上,要是找不到人,丝毫证据都没有,一切就只能是猜测了。”张定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日在寿春城外,我对席胜说了什么,你们都记得吧?”宇文温缓缓说道,见着张定发和郑通默默摇头,他继续说道:
“我说过要阉了他嘿嘿,有充分的动机,有说得过去的一套犯案流程,不敢杀人却又要把我阉了,这幕后真凶除了席胜,不会再有第二个!”
“使君!请冷静,若无真凭实据,还请以大局为重!”郑通急道,他瞥见宇文温耳朵动了一下,知道这位心情激动,怕是起了杀心,赶紧劝解。
“郎君,若无真凭实据,还请以大局为重!”张定发也劝道,他也觉得席胜嫌疑最大,可若是贸然对席胜动手,即便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和席胜有仇的宇文温同样会被人首先怀疑上。
席胜,是徐州总管席毗罗的次子,席毗罗又是丞相尉迟迥的心腹干将,地位和权势可不低,要是宇文温没有真凭实据,就去杀了席胜,或者席胜在邺城出了什么意外,那可真要是捅出大篓子的。
邺城不是山南,这里是丞相尉迟迥的地盘,尉迟迥要顾及山南方面,所以要护着宇文温,但同样也得顾及手下干将的感受,所以不能让宇文温过于乱来。
这是一个平衡,要是宇文温贸然打破平衡,例如没有证据就对席胜下手,宇文温可以不管大局不择手段,那痛失儿子的席毗罗同样也可以不管大局,不择手段。
事情真要闹到这份上,最倒霉的只能是宇文温。
宇文温深吸一口气后问道:“证据,你觉得那人能找到么?”
“郎君,恐怕是很难。”张定发答道,这事情若真是席胜指使,那么和张翎接触的嫌疑人就是关键人物,事关重大,张定发觉得对方极有可能杀人灭口。
只有死人,才是绝对不会泄密的!
“使君,若真是席胜所为,他定然将唯一的破绽藏好,为今之计,只能是装作若无其事,暗地里再慢慢搜寻蛛丝马迹。”
“张翎和刘壶都被抓了,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会怀疑到他身上,我装作如无其事,和欲盖弥彰没区别。”宇文温说道,“光是等对方露出破绽,要等到猴年马月?”
“使君的意思是?”郑通若有所思。
“他装作若无其事,我们也装作若无其事,只是暗地里的调查不能停。”
“卑职知道了。”郑通点点头。
又交谈片刻,张定发和郑通告退,宇文温独自一人待在院子里,抬头看看圆月,他陷入沉思,如今各条线索都指向了席胜,然而却没有丝毫有力的证据,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无法走正当途径,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如果捉到那个嫌疑人,只要能证明对方和席胜有牵连,宇文温可以说服丞相尉迟迥还他一个公道,但若是抓不到那个嫌疑人,什么都不用想了。
“那人想来已经被灭口了吧。”宇文温喃喃自语着,“也就是有这准备,所以才敢如此有肆无恐。”
“废物,连杀仇人都不敢,还说什么复仇。”他一脚踢开地上的碎石,转身向屋内走去,看着月色下自己的影子,冷笑道:“你不会以为,没有证据,我就不敢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