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决问题很简单:按实际行情定价即可,至于剪边钱的问题,实在是一言难尽,只能是被占便宜了。
“这位周郎君说得不错,折钱本无大错,只需按照实际行情定价即可,但是就从没人提起,章某多次上书,可官家却从来不过问此事。”
“章市令,某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余郎君请说。”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宇文温盯着章华的眼睛说道,“章市令觉得,官家是知道此事,还是不知道此事?”
章华闻言默然,他的理性告诉自己,官家不可能不知道,可这样一来,他从感情上却不能接受:为什么,为什么官家既然知道,却不做任何尝试?
肯定有阻力,而且这阻力不会小,多少人靠着布匹定价五百五十文来吸血,要是把定价下调,怕是会有很多人背地里咒他不得好死。
可这又如何?不为民做主,我章华为何出仕?!
这件事和兵役的弊病不同,布匹的行情明明白白,就是每匹布百余文,要是谁敢舔着脸说布价还是五百五十文,他可以拉着对方到市场当面对质!
堂堂正正的讲道理,明明白白的行情价格,肯定深得民心的改革,为何官家就是不施行!
当年周攻齐时,陈国积极北伐,结果没几年长江以北国土全部沦陷,先帝为此心灰意冷,再提不起精神改革弊政。
太子登基,章华原以为新君继位必会朝气蓬勃,励精图治重整河山,于是不断上书进谏,结果都是石沉大海,官家每日除了饮酒作乐,还是饮酒作乐。
他也被人排挤,赶到西市做市令,今日见着官家微服出巡,苦苦劝谏却依旧无用,章华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嘴里发苦。
“章市令今日所说,余某已记下,只是家中有事要到江北周国巴州走一遭,官家那边,可能要等事毕之后,余某才能谏言了。”
“余郎君要去江北巴州?如今两国正在交战,水路、陆路断绝,这怕是风险很大啊!”
“无妨,山人自有妙计。”宇文温郑重地说道,他探听得陈国的隐患故而心中大喜,不过面上不动声色。
“也罢,章某方才说了许多,让余郎君劳神了。”
见着对方心灰意冷的样子,宇文温心中一动,这位陈国官吏忧心国事,别的不说光是这份心他就很赞赏,似乎对方有些才学,那他就试试。
“章市令,不知听说过北地经学名家信都刘焯?”
“信都刘焯?莫非是二刘之一的刘焯刘士元?久闻大名,只是无缘得见。”
“正是刘焯刘士元,余某因为要去江北巴州,曾派人打探当地消息,得知刘士元如今已到巴州,似乎是要长居于此,办学授业。”
章华闻言眼睛一亮:“余郎君此话当真?”
“当真,某观章市令似乎有辞官之意,如果时局平稳而章市令有意,可到巴州州治西阳城一探究竟。”
见着章华沉吟不已,宇文温也没再多说,有些事情提一下就好,成不成就看天意了,双方就着酒菜又谈了一会,随即各自散去。
周法明一直心存疑问,如今便开口问道:“使君,据在下所知,这位章市令倒是颇有才学,莫非使君起了招揽之意?”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有刘助教在,但州学还是缺先生啊”
“使君原来不是招揽章市令当官的?”
“你觉得他会当周官么?”
听着宇文温反问,周法明摸了摸下巴,随即摇摇头,之前章华苦谏的模样他可是看在眼里,让这种人投敌去当官,怕是难度不小。
“一场偶遇,却探出个不得了的消息,真是不虚此行啊!”宇文温喜上眉梢。
历史上的陈国,在杨坚以隋代周之后,就缩在江南等死,看来其内部果然是弊病丛生,所以只能苟延残喘。
如今这个时代,陈国依旧弊病丛生,兴兵北伐虽然连战皆捷,看来也就是徒有其表而已,越是投入资源,越是会导致元气大伤。
一如明末,明廷要保住辽东的残垣断壁,不停的加派“辽饷”,结果天灾人祸,逼反了穷苦的农民,内忧外患之下轰然倒塌。
陈国收复淮南,要守住地盘就得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这样就会加重兵役、租调,百姓活不下去就选择逃亡,如果逃无可逃的时候,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