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丰,昔日的隋国大军驻地,如今已被周军占领,先前隋军溃败得太快,许多辎重都没来得及带走,急匆匆间放了一把火,没烧掉多少便被周军抢到手。
兵败如山倒,许多隋兵在主将的带领下临阵倒戈,溃败的隋兵先是逃到渭南,然而渭南守将“反正”开门投降,隋军步卒被一网打尽,剩下骑兵逃往华州州治郑城。
然而郑城郊外有延州军骑兵袭扰,许多隋兵要么投降,要么绕城而走四散逃开。
兵临长安的隋国大军,半日之内如鸟兽散,长安西、北郊的泾州军、原州军见势不妙,抛下营寨立刻撤军,长安之围解除。
关中,已无隋军能与周军对抗。
“诸位弃暗投明何罪之有?本公自当禀明朝廷,诸位莫要担心。”
“多谢尚书令!”
大帐内,一群“迷途羔羊”正在向周军主帅、杞国公宇文亮“诉苦”,自云当年是受了杨逆蒙骗上了贼船,如今重见王师重回关中,自然是要弃暗投明、将功赎罪。
宇文亮的官职全称是山南道大行台尚书令,平日里别人口语称呼“大行台”,可正式场合就得称呼“尚书令”。
招降纳叛是他入关中后必然要采取的策略,虽然面前这帮墙头草对大周的忠心未必有多少,但既然愿意“反正”,那就来者不拒。
收复失地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宇文亮要为将来做打算。
“杞公,隋军如今惶惶然如败家犬,穷寇勿追,我军切不可轻敌冒进,免得对方有机可乘,如今之计,是固守长安,稳住周边要地。”
梁士彦决定以稳为主,如今局势对周国有利,没必要心急火燎的扩大战果,只要稳住长安及关中局势,那么隋国就无力回天。
“郕公说得有道理,朝廷大军如今正在攻打豫、洛之地,长安大捷的消息传开之后,隋国必然军心大乱,到时候再全力一击必然摧枯拉朽!”
“这段时间就让将士们好好休息,然后整军备战,到那时一鼓作气,收复河山!”
宇文亮看着帐内诸人,心中豪气万千,蛰伏了六年,他终于等到了今天,宇文氏的力量在恢复,绝不能再让他人染指大周江山!
众人正商讨军务间,外有传令兵来报,说邾国公领兵归来,在营外求见,同行的还有延州总管独孤楷。
“让他们进来!”
宇文亮喜上眉梢,宇文温火烧广通仓,又说降延州军拿下同州武乡,为己方击败隋军立下大功,如今正是显摆自家儿子侄子的时候。
梁士彦及其他人已经听说宇文温的战绩,知道其功劳不小,听说这位邾国公如今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不由得心生好奇。
传说中的独脚铜人,究竟是何模样?
片刻后,数人走进大帐,为首一人年纪轻轻,身着铠甲风尘仆仆的样子,正是杞国公宇文亮的“侄子”、邾国公宇文温。
众人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位无甚特别之处,当然带兵打仗光是生了一副好皮囊没用,得要战绩说话,而这位的战绩,那是过硬的。
宇文宗室只剩三个成年人,杞国公和世子比原先那些宇文宗室靠谱,而这位宇文黄州也不错,别的不说,至少能打。
梁士彦打量了片刻,对这位诨号独脚铜人的宇文二郎颇感兴趣,他的消息比较灵通,知道这位在黄州任上政绩不错。
能文能武,虽然言之尚早,但宇文温让他想起故人,那人也是周国宗室。
他又看看宇文温身后两人,这两位他都认得,年长者为延州总管独孤楷,年轻的那位是其长子独孤凌云。
“下官黄州总管宇文温,参见尚书令!!”
“罪官/罪人独孤楷/独孤凌云,参见尚书令!”
三人甲胄在身,行礼的形式却有不同,宇文温是弯腰行军礼,而独孤楷父子则是要跪地,不过还没跪下便被宇文亮命人搀住。
“免礼免礼,独孤总管弃暗投明,何罪之有?”
他走上前来,拍着独孤楷的肩膀哈哈大笑:“昔年在秦州时,本公与独孤将军时常打猎,多年未见,不知如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