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总管府北面是黄河,东面是亳州总管府,东南面是扬州总管府,南面、西南面是桐柏山大别山,西面是桐柏山余脉,悬瓠十分安稳。
而豫州总管府西侧经过方城隘口可进入山南荆州地界,如今官军主力围了方城,分兵挡住桐柏山的义阳三关,根本就没有敌人能够威胁悬瓠。
而又有官军从光州向南进军,分五路攻打大别山上的五个关隘,大别山南麓的黄州军如今眼见着要完,无法威胁光州州治光城,更无法威胁悬瓠。
即便有少数敌军走小路绕过官军翻越大别山,想拿下光城都不容易,更别说一路北上还得经过息州,息州驻军绝不会让这些人得逞。
那么悬瓠守军凭什么晚上不躲雨,在城头苦熬着?
士兵们挤在门洞里躲雨,哼哼唧唧聊了不知道多久,渐渐倦意上涌,有人甚至打起鼾来,不过毕竟害怕动静太大招来上官巡视,所以那人很快便被弄醒。
“睡就睡,打鼾作甚!一会被人撞见,嫌鞭子挨得不够多是吧!”
“哎哎我就睡一会”
嘟嘟囔囔中,士兵们昏昏欲睡,而城头上早已没了人影,少数几个躲在城楼屋檐下躲雨的士兵,也靠着墙壁打起盹来,他们白日被上官当奴仆使唤去做杂役,累了一天晚上还得巡夜,精神早就不济了。
满天乌云,四处一片漆黑,湿漉漉的地面,只有雨水落在地面发出的“沙沙”声,忽然一声轻微的闷响传来,那是一个铁爪卡在城头女墙缝隙时发出的声音。
铁爪的三个铁钩包着布,为的是尽量减轻碰撞时发出的声音,这声音是如此微弱,以至于被雨水落地的声音所掩盖,片刻之后,一个黑影出现在女墙之外。
那是一个身着戎服的男子,口衔尖刀,未穿铠甲,他攀着女墙向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熟练的翻过女墙,猫着腰蹲在城头。
又有一人爬了上来,两人小心翼翼的取下随身携带的弓箭,背靠背分别看着左右。
不一会,相继有十余个铁钩勾住女墙,无数黑影顺着铁钩绑着的绳索攀上墙头,他们分成三股,一股留守原地,两外两股分别向城头左右摸去。
安州军精锐,本该前往荆州,随大军浴血奋战,解除方城之围,未曾料大别山五关来犯之敌全军覆没,他们便奉命从大别山出击,奇袭豫州州治悬瓠。
悬瓠距离大别山北麓光州州治光城不到三百里,而敌军绝对想不到五路大军惨败之际,宇文氏的军队居然紧接着来袭袭。
扮作扬州军的安州军精锐骑兵,走木陵关道进入光州地界,化作几股分头行军,在息州白苟驿附近集结,随后直扑八十里外的悬瓠城,正好在夜间抵达城郊。
突袭悬瓠,是宇文氏的强力反击,承载着逆转局势的希望,但他们并不确定悬瓠城的驻军情况,如果朝廷又有兵马在悬瓠集结,那么他们此举就如同飞蛾扑火。
胜负不明的豪赌,所有人都做好了阵亡的准备,出发前每人家中均获田地,阵亡之后还有双倍抚恤,而西阳王宇文温亲自领兵奇袭,让将士的士气高涨到了。
攀上城头的先登,很快就解决了城楼旁的守军,随即摸下城墙,将躲在门洞里避雨的士兵杀死,这一切只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完成。
先登们抬走尸体,奋力打开城门,早已准备就绪的骑兵鱼贯而入,全身披挂的西阳王宇文温,抹了一把被雨水浸湿的面庞,拔出佩刀,向着漆黑的大街深处一指:
“入城,搅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