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自己和守军是友军,所以见着外面生变,第一个念头就是阻止关门,要让郎主赶紧进来,但守军此时认为他们是冒名顶替的敌人,二话不说拔刀就砍。
营门处一片混乱,营外的尉迟惇一行人被守军射得人仰马翻,营栅上的弓箭手害怕这些近在咫尺的骑兵直接冲进来,所以优先向他们放箭。
把水搅浑的田六虎,见着营门处一片混乱,领着手下浑水摸鱼,所有人快速向前跑,如同兴奋的猎犬扑向目标。
他们的目标,是滞留在营外的那几十个骑兵。
这些骑兵被守军判定是敌人,射过一轮箭后许多战马中箭,乱成一团,田六虎领着义兵冲上去要“补刀”,弓箭手先射了一轮箭,目标是战马,避免对方逃离。
这就是田六虎做出的选择。
他刚才发现这些骑兵之中许多人的坐骑是浅毛色,甚至还有白马,在黑夜里比较显眼,而田六虎隐约看出这些坐骑身上带伤。
追击虎林军的敌人骑兵众多,有明显的兵力优势,如果派人北上传话、调兵什么的,这些人怎么会骑着负伤战马匹?
虽然田六虎没什么凭据,但凭着直觉认为得这些深夜北上的骑兵肯定不一般,其中也许有身份不低的将领或官员。
如果将其干掉,那效果和烧掉浮桥一样,能让敌军气急败坏。
义兵们冲到距骑兵二十多步远,先投出短矛,然后从腰间抽出短斧,向乱成一团的骑兵冲去,距离不到十步,见着坠马的骑兵挣扎起身,投掷出短斧,拔出短兵接战。
忽如其来的变故,侧翼出现的敌人,层次分明的攻击,让护卫尉迟惇的黄龙兵伤亡惨重,眼见着营门已经关上,他们心中叫苦,只能护着郎主尉迟惇逃跑。
调头往回跑已经来不及了,大家乱成一团,速度起来之前就会被敌人追上,这样很危险,所以黄龙兵们护着尉迟惇向另一边撤,要脱离战场。
然而另一侧同样也有敌人义兵搞偷袭,从来都是分两股,左右配合。
猝不及防之下,有十余名黄龙兵的坐骑被对方用短矛捅翻,眼见着就要被人合围,而近在咫尺的友军又以为自己是敌寇,黄龙兵们只能咬着牙强行突围。
部曲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得郎主周全,黄龙兵们嚎叫着与敌兵肉搏,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拼命护着尉迟惇继续逃。
迎面冲来一些弓弩手,当头射了几箭,尉迟惇的坐骑中箭,当场就栽倒在地,他重重摔下马来,脑袋被地上石头磕了一下,只觉头昏眼花,急切间起不了身。
一片人仰马翻之中,几名敌兵向他冲来。
那些敌兵脸都有几抹蓝色,手中的短斧,在晃动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躺在地上的尉迟惇还没回过神,无助的看着一名敌兵冲到自己面前,挥着斧头砍下,噗嗤一声,鲜血四溅。
倒在他身边的一名黄龙兵,被对方砍下脑袋,那人将首级高高举起,兴奋地高呼着他听不懂的话。
尉迟惇命人叫门之前,与一名黄龙兵换了服色以防不测,所以此时此刻,他是黄龙兵的打扮,而那名黄龙兵是他那显眼的打扮,替他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
数名黄龙兵扑来,奋力击退敌兵,牵来一匹马让尉迟惇骑上去,仅存的十余名骑兵护着尉迟惇继续向前突围,好不容易绕过营寨外围跑到淮水边,见着敌兵追近,一咬牙策马冲入河中。
隆冬时节,河水冰凉刺骨,伤痕累累的战马在河里艰难涉水前进,水深过背,连带着骑在马上的人们其腰部都浸没在水中。
此时此刻,一行人顾不得水深几许,只想摸着石头过河奋力逃到北岸,还没到河中心,尉迟惇的坐骑忽然踩空导致失去平衡,连人带马向一旁倒下。
他被坐骑带入水中,仓促间呛了几口水,脚又卡在马镫里无法挣脱,在水里挣扎了一下,大量河水灌入嘴里无法呼吸,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
征战一生,竟然淹死在河里
就在尉迟惇绝望之际,手被人抓住,然后被几个人奋力扯出水面,大口呼吸着冰凉的空气,窒息的感觉一扫而空,劫后余生的尉迟惇,几乎要喜极而泣。
几名黄龙兵将他扶上另一匹战马,不顾一切护着郎主继续渡河,有人忽然脚下打滑沉下去就再没冒头,但其余人依旧奋力向前。
寒风之中,浑身湿透的尉迟惇接连打了几个哆嗦,他回头看向南岸,眼神变得冰冷。
今日之事,我终有一日要
“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