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内的士兵之中,有人高声申辩,说大家只是想理论,不是要闹事,但他们喊的话即便让人听得再清楚也没有用。
号角声起,弓箭手松开弓弦,箭雨从四个方向覆盖校场上的人群,腥风血雨之中,手无寸铁、毫无屏障的士兵们倒在血泊之中。
许多人中箭身亡,两眼依旧睁着,死不瞑目,他们只是想领了犒赏回去救急,仅此而已。
幸存者们惊慌失措,他们没有想到,今日所谓补发犒赏的喜事竟然是一场阴谋,更没有想到,自己明明只是提出正当要求,却会被友军不分青红皂白的射杀。
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大屠杀,他们没有倒在战场上,却倒在军营里,明明没有犯错,却被人当做叛逆诛杀,不但自己要死,家人也会被连累,变成奴婢,打入贱籍。
这是为什么?这世道怎么了?
许多人悲愤欲绝,嚎叫着冲向伏兵,然后中箭倒下,但更多的人不顾箭矢继续前冲,试图冲出这个血腥的屠宰场,但准备就绪的长矛兵、刀牌手,不会给他们机会。
校场一侧营房,施文庆听着外面传来的惨叫声,笑容满面,一个平定兵变的功劳,就这么到手,真是惬意得很。
他的策划天衣无缝,即便是那些所谓正直之士,也无法挑出毛病,而更多的官员,只会对他的行为默默点头,因为放高利贷的,可是有很多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可是规矩,作为一个维护规矩的人,施文庆不觉得自己会被大家厌恶,而正是如此,若是有谁不识好歹以此事弹劾他,有的是人为他辩护。
想到这里,施文庆愈发得意,拿起刚泡好的茶呡上一口,却被外面传来的如潮喊声吓了一跳,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又有兵来了?”
“呃末将不知,且待末将出去查探。”
一名将领转出营房,施文庆用丝巾擦了擦嘴角,心中有些惊疑不定,今日他精心策划了一场平定兵变的大戏,安排的兵就在兵营附近,并没安排后手,怎么会有兵过来呢?
债主要杀人以儆效尤,当然只是杀几个欠债不还的刺头,施文庆今日通过将领召集来的世兵,数量其实不算多,既方便他布置的伏兵快刀斩乱麻,也不会因此闹出更大的事情来。
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那么外面传来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出去查看情况的将领撞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喊道:“毂下!不好了,有许多士兵冲了过来,说是要救人,人数太多,我军拦不住了!”
“你说什么!”
茶盏掉地,施文庆悚然起身,原先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屋内众人惊慌失措,面色发白:
“毂下!情况好像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