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兄,可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他不可能满世界宣扬自己的“战绩”,这种污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宇文温是动用了自己最核心的秘密力量动手,为的是将秘密锁在最小的范围内。
杨济见着宇文温不说,知道问也白问,但他得了对方透露,说已经和相府长史李允信“摊牌”。
“一半一半的概率,不低了。”
宇文温又拍拍杨济的肩膀,看着对方:“要是赌输了,就杀出一条血路,逃得出去便好,逃不出去”
说到这里,宇文温看向杨济的眼光变得怜悯起来:“逃不出去,寡人死了,每年还有儿子供奉的冷猪肉吃,你,惨呐”
脚步声起,在院门警戒的宇文十五匆匆而来,身后跟着一人,是杞王妃的侍女。
她见着宇文温,行礼后说道:“豳王,奴婢主母有请。”
宇文温闻言眉毛一挑,向院外走去,宇文十五紧随其后,杨济想跟上去,却识相的止步:杞王妃可没请他过去。
宇文十五不一样,是宇文温的家奴出身,自幼就做伴当,可以作为仆人随行,他就不行。
走过一名侍卫身边,宇文温向其做了个手势,随后大踏步向前走。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他敢在这里冒险,自然有把握,并且留有杀手锏,只是效果十分凶残,稍有不慎就是同归于尽。
自己这一死,雄心壮志化作浮云,留下孤儿寡母,在乱世之中面对惊涛骇浪。
儿子年幼丧父,妻妾年轻丧夫。
他辛苦经营十余载,有了不小的根基,临了临了,却要只身犯险去恐吓孤儿寡母
想到这里,他只叹自己之前太犹豫。
宇文温看向前方,目光变得坚定,他位高权重,于是不知不觉沉迷于权力斗争游戏,以至于成了自己当年鄙夷的那个人。
那个人,就是赵王宇文招。
天元皇帝崩,赵王宇文招本来有机会和执政的外戚杨坚同归于尽,以自己的牺牲,换得家族平安,但宇文招退缩了。
这一退,就是血流成河,不仅全家倒霉,全族都倒霉。
而他,“刚来”不久就面临绝境,于是选择了拼命,拼出一条生路。
当年的赵王宇文招,家大业大,妻妾儿女成群,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顾虑多,关键时刻犹豫了,想着用相对温和的权力游戏,来和杨坚对抗。
但机会稍纵即逝,再也没有了。
如今的豳王宇文温,家大业大,妻妾儿女成群,所以之前也犹豫了,认为只要靠着相对温和的权力游戏,就能稳稳笑到最后。
然而该面对的还是躲不掉。
暗杀也罢,政变也好,亦或是沙场对阵,弑兄是必然结局,早作早完事,结果拖到现在。
看着前方院子,看着院门处站列成排的甲士,宇文温毫不畏惧,大步向前走,身边,仅有宇文十五一人。
他不需要顾虑什么,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昏君要强占他老婆,他就敢弑君杨坚迟早要搞大屠杀,他就敢行刺。
连弑君这种罪大恶极的事都做了,区区欺负孤儿寡母这种小事,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