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榆水畔,峰州德化,这个交州入南中的门户,此时热闹非凡,城外码头处,大量船只靠泊,苦力们忙着装卸各种货物,一片忙碌景象。
又有许多自上游而来的船只,满载生口经过德化,前往下游地区“j交货”。
如今是秋末,正是收割甘蔗的时候,而榨季也随后到来,交州总管府地区出产的蔗糖,将会被蜂拥而来的买家抢购一空,运往中原。
所以交州总管府各地甘蔗种植园急需大量人手,捕奴队从南中运来的生口,就成了最热门的货物,各种植园主日盼夜盼,就盼着捕奴队“按期交货”。
忙碌数月的各捕奴队满载归来,成员们个个面露笑容,带着丰收的喜悦,踏上归家的旅程,一想到交货后可以到龙编花酒地、逍遥快活,许多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他们唱起歌,歌颂着好时节,憧憬着好前程,歌声与船舱里时不时传出的哭声混着在一起,形成旋律诡异的歌曲。
码头一隅,登岸的梁曦看着眼前一幕幕,不由觉得啼笑皆非,如此明目张胆的贩卖生口,他虽然见怪不怪,却依旧觉得有些不忍。
虽然被抓来的生口是蛮民,但终究是人,把缺做牲口般肆意贩卖,真是
此时,耳边传来话声“年兄自昆州来,何以见不得如此情景?”
梁曦闻言转过头,看着话之人笑了笑“只是朝中清流见不得罢了。”
那人是峰州主簿袁易,听得梁曦所,嗤笑一声“清流?一群自诩清高的座谈客,除了讲大道理,还能做什么?”
“年弟这句话,若是让清流们听到,那可就不妙了。”
“听到?有哪个清流愿意到这烟瘴之地来?年兄莫要唬人了。”
两人边走边谈,向着城内走去,随员不远不近的跟着,对于两人所谈之事充耳不闻。
梁曦和袁易是同一年通过考试中选、踏入仕途的考生,所以是为“同年”,两人之间,梁曦年长,是为“年兄”,袁易年幼,是为“年弟”。
梁曦在南宁州总管府治下昆州任职,此次前往交州总管府公干,途径峰州德化,正好和身在德化的“年弟”袁易叙叙旧,大家同在烟瘴之地为了前途拼搏,心境相同,确实有许多话要。
两人出身寒门,如愿以偿踏入仕途之后,却发现举步维艰他们没有人提携,也没有父辈余荫可以借助,更没有什么长辈的门生故吏可以依靠,就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太难了,应该拜投权贵门下,当走狗。
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虽然名声难听些,但为了往上爬,这都值得,问题是你想当狗,人家还不收。
因为想当狗的底层官太多了,竞争激烈。
人,总是要往高处走,踏入仕途的寒门子弟,为了向上爬可是想尽了一切办法,不过如今时局不错,只要舍得拼,机会到不少。
那就是到南症岭表当官,熬上几年,换得提拔的机会。
南中和岭表是烟瘴之地,外地人去了九死一生,但风险高收益大,子最看重这两处地区的开发,年轻的官员谁敢到这些地方去挑大梁并且做的不错,必然有机会得子青睐。
反正都是当走狗,给权贵当走狗,哪里比得上给子当走狗?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许多人害怕去了南症岭表就会客死他乡,或者就此被吏部遗忘,除非告老还乡,否则一辈子都会留在这烟瘴之地,所以不敢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