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用耐热合金制作的热电温度计,透过炉壁进入炉内,工人们在外面看电流表,看指针所指刻度对应的温度,就能知道炉内的炉温有多少。”
“当然,原理很简单,要实现起来却不简单”
“温”字,是天子名讳,按说要避讳,用别的字替代,但这个字确实难替代,所以朝廷对于“温”在工业、科学技术上的使用不做限制,故而宇文皛和技术员才能大大咧咧的说“气温”、“炉温”。
这样的解释简单易懂,宇文皛点点头,又问:“炉温达到一千五百度以上,这不是可以炼钢了?”
那技术员回答:“大王说的是,这种炼铁炉,实际上就是炼钢炉,因为炉温足够高,只要控制好铁水含碳量,就能炼出钢。”
“按照如今的研究结果,生铁和熟铁的区别在于“含碳量”:含碳量大于百分之二的铁就是生铁,含碳量小于千分之二的铁就是熟铁。”
“而含碳量在千分之二到百分之二之间的铁,就是钢。”
“所以,炼铁时,控制好含碳量,尽可能除去其他杂质,就能得到想要的生铁、熟铁还有钢。”
“生铁、熟铁的冶炼相对容易,至于炼钢,难度颇大,细细说起来,几日都说不完。”
按照技术员的介绍,新式炼铁钢炉,要针对所用的铁矿石进行“优化”,因为铁矿石分“酸性”和“碱性”,那于是炼铁钢炉的内壁耐火砖就得用不同的材料制作,以便“属性相克”。
与此同时,还得调配对应的“助熔剂”、“造渣剂”,将炉内杂质和铁水分离。
若炉膛内衬及药剂的“属性”不对,即便炼出钢,这种钢也会发脆。
譬如大冶铁矿,出产的铁矿石,需要用碱性炉来冶炼,只有这样,炼出来的钢才是好钢,而同样的炼铁钢炉在利国制铁所、舞阳制铁所使用,必须针对当地的铁矿石“属性”进行“优化”。
现在,眼前这座炼铁炉,因为还没有对当地出产铁矿石进行“优化”,所以目前只能炼生铁、熟铁。
听到这里,宇文皛再次看向炼铁炉。
这处铁冶,有三座新式炼铁炉每座炉日产量约为四千斤,昼夜不停、轮流冶炼,为铁轨工场提供铁料。
而工场生产出的铁轨,供应该地区路段的铁路修建工程。
一般而言,一里长的铁路耗铁量为六万斤,这里的铁轨工场,在拼命提供“养料”,促进分段铁路的“缓慢生长”。
从兰州金城到秦州上封,有数个类似的铁冶用新式炼铁炉炼铁,加上配套的铁轨工场,每日吞食大量铁矿石和煤炭,日夜不停为铁路建设工地提供铁轨、道钉。
加上各类蒸汽机械、工地小火车对煤炭的需求,极大刺激了沿线地区的煤矿开采、运输业,连带着让货运车队马车忙得不可开交。
铺设铁轨需要枕木,需要碎石做路基,修筑铁路桥时也要大量石块,所以伐木场、采石场的生意愈发红火,木材商人开始活跃。
铁路沿线各地百姓,纷纷向施工队伍出售粮食、禽畜、蔬菜,或者接受雇佣,到工地干活,最简单的砸石子把大块石头砸成小石头,连妇孺都能做。
又有许多青壮趁着农闲到铁冶、铁轨工场务工,还有大量小商小贩在建筑工地做起了小买卖。
可以说,铁路的修建,带动了沿线地区百业发展,许多人从中获得了好处。
一条五百余里长的秦兰铁路,即便尚处于施工阶段,就已经带动了沿线地区的人气和经济,宇文皛不敢想象,等铁路建成通车后,沿线地区的“温度”,会升高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