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晚上八点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张老道打来的。
现在不是古代,和尚道士都有手机,有的还在视频网站上拍段子呢。
接通之后,他立马给我道喜,说陈裁缝那边已经说通了,就等着头七那天吃我跟香茹的喜酒了。
真是胡扯淡,结阴婚还大摆桌,生怕别人不知道?
张老道说这就是你不懂了,姻缘这东西是上辈子修来的,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天的擦肩而过,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怎么能悄么几儿的?
我是真忍不住了,直接破口大骂:张老道,你他娘到底有没有正形,我跟个死人结婚还前世修来的?我修你个五谷玲珑电缆屁。
张老道嘿嘿笑着,也不动怒,说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反正我办妥了,你丈母娘叫你晚上十二点去他家一趟,跟你商量下具体细节,可别去晚咯。
说完,他啪一声撂了电话。
我就跟踩了狗粪一样,龇牙咧嘴的站在原地。
香茹的尸体还在家里停着呢,大半夜叫我过去,当着她的面儿,商量我们的婚事?
怎么这么瘆的慌?
我现在还能想起陈裁缝的眼神呢,她恨不得砸了我的骨,吃了我的心,这个钟点叫我过去是不是意图不轨?
不行,我还得找张老道合计合计。
谁知再打过去,对方关机了,这天杀的臭道士,不带这么玩儿的。
我一下坐地了椅子上,就跟咬败的鹌鹑斗败的鸡一样,彻底没精神儿了。
谁也不知道我的内心有多么挣扎,等照了照镜子,这一天不到,我都憔悴的不像样子了。
而墙上的钟表一圈一圈儿走着,眨眼功夫就到了十一点多。
不行了,时间不等人,再磨蹭下去就真耽误了。
我从怀里揣了把剪子,心说这关必须要过,我今天就会一会这个陈裁缝!
梅花村不大,总共七百多人,从我这儿到陈裁缝家也就几分钟的路程。
但是半夜的山村静悄悄的,连声狗叫都没有,我一路走一路停,心里麻麻的。
等到了她家之后,发现口挂着丧报,脚底下一堆烟头,乱脚印子满世界都是,看来不少人过来帮忙了。
陈裁缝是个寡妇,这里到没有贬低人的意思,只是她命不好,三十多岁男人就没了,自己一个人赚钱养家,供香茹在外求学,说起来也算不易,虽然她平常往死了认钱,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个节骨眼谁能不伸把手?
我四下瞧了瞧,生怕被人看见,等一切都踏实了,才推了推门。
这两扇红漆大门没有上锁,我顺着门缝往里瞧,发现院子里并没有搭设灵棚,看来香茹的尸体在房里呢。
至于那三间正房,全都门户紧闭,也没亮着灯。
我心说给我留着门,却没有亮星,这是在炕上等着我呢?
想到这,我骂自己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拿寡妇开玩笑,较起真来,她可是自己丈母娘。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的,我攥了攥怀里的剪子,几步就走到了房门跟前,也不敢拍打,只能小声的说:“婶子,在吗?”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里面有人搭茬儿,是个年轻的姑娘:“我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