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张毛茸茸的猿猴面孔上，尽显嘲弄之色，也有些洋洋得意。

再看箭妖，深吸了几口气，继续仰头喝酒，好像对我们的围堵并不在乎。

我心说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怎么还如此稳重，是本性如此，还是装腔作势？

猿妖也来劲了，说据我所知你可不是个哑巴，刚才偷袭我们的时候多过瘾啊，怎么这会儿不吭声了？

鬼郎来了一句：“箭妖，成王败寇，你得认命，是我们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那意思，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好墨迹的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己了断也行，我们代劳也行，反正这条命得搁在这儿。

箭妖一听这个，不免擦了擦嘴角的酒水，说你不用紧张，罪妖他们没跟过来，就算在这里逗留片刻也不会有危险的。

这么一说，我才明白鬼郎的忧虑，他怕箭妖的援兵赶到。

而鬼郎扯着嘴角冷笑起来，说还有逗留的必要吗？你箭也射了，酒也喝了，还指望我们放了你？

万毒老祖也找补了一句，说你好歹也是十三妖，怎么竟给罪妖这种货色卖命，如今栽了吧！

箭妖可能真是个内向的人，都被群嘲了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最后叹息一声：“可能这就是命，不过也好，死了一了百了。”

我听他话里有话，就插了句嘴，说像你这种人，不像是任人摆布的，为什么会投靠罪妖呢？我作为你的猎杀对象，能了解一下内情吗？

箭妖抬头看我，他这是第一次正视我，不知道嫌我道行太低，还是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总之这么长的时间内，他这是第一次与我面对面。

“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身上没有杀气。”他答非所问，竟然来了一句这个。

我不免苦笑起来，说面对你这种高手，我就算想有杀气，也没那个本事呀。

谁知他摇摇头，皮笑肉不笑的说：“不是这样的，是你对我没有杀心，你是不是之前认识我？”

哦？

我顿时惊讶起来，之前因为猿妖的讲述，我的确对这个人有点敬佩，恨意也淡化不少，但他一眼就能看穿我的想法？

鬼郎眯起了眼睛，说小乙你不用跟他废话，他这是不甘心，想求个生路。

箭妖嗤笑一声，说我生自莽莽山林，死也将葬在这里，并且这世上早已没有我留恋的东西，要不是罪妖承诺我，可以延续我妻子的灵魂之力，我也不会趟这个浑水，因为我只杀仇人，不杀无辜的人。不然的话，早在死亡山谷，你们就已经死了，难道真以为我的箭术有这么差？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闹了半天这家伙留了情面了？！

可猿妖不信这一套，说你别扯了，你既然不想杀我们，为什么还追了三天三夜？说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箭妖咬了咬牙，说这是罪妖逼我的，他嫌我办事不利，只杀了几个马家的弟子，勒令我追杀你们，一定要杀死李小乙。

我不免眯起眼睛，几十年前他就是为了亡妻进入江湖，现在又是为了稳固亡妻的灵魂力量受制于人，这家伙真是痴情啊。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下意识的问道。

箭妖笑笑，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现在内腑已伤，丹田窒塞，一箭也射不出来了，你们尽管动手就是。

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并且嘴里开始念诵一些古怪的语言，起初我以为是咒语，后来才发现，那是一段少数民族的歌谣。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赴死了，这段歌谣似乎是在缅怀那些早已逝去的真挚感情。

他……好像累了！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我，那意思，动不动手？

而我则陷入了一个天人交战的氛围中，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对妻如此，想必不是个坏人。”

然后我很认真的问他：“你妻子的灵魂在哪儿？我想，我能帮你！”

刷

箭妖猛地撩开了眼皮，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赶紧道：“你三番五次对我下手，这是你欠我的，我要是帮了你，你就是欠上加欠，所以你得立下血咒，从现在开始成为我的属下，放心，这不是奴役你，只要你杀光了罪妖，云妖，千机老人这些妖魔，自然还你自由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