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喇怒不可遏,立时十几个清兵举着长矛将葛飞虎围了起来。葛飞虎夷然不惧,他生性胆大,否则也不会单身来清军大营劝降了。他斜眼只是看着彭春冷笑不停,脸上满是鄙视之色。那清将倒在地上好久,方才平抑住胸口心血潮动,抬头见那汉狗被拿住了,顿时狂吼一声,猛地一跃而起又要向葛飞虎扑来。他要将这个侮辱他的汉狗撕裂,不如此,不能泄他心头之恨,也不能洗他血耻!
没想到,只听“啪”的一声,一根马鞭重重抽在他的脸上,立时皮开肉绽,他的脸上一道深深的血痕,却是彭春给了他重重一鞭。
彭春脸色铁青,对这清将吼道:“你这奴才找死吗!本帅让你动手了吗!还给我滚下去!”
“大帅息怒,大帅息怒...”那佐领无地自容,大帅当着这么多人面如此辱骂自己,当真让他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萨布素,却见对方朝自己摇了摇头,忙惊慌失措地退了下去。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我大军之中如此放肆!你就不怕本帅将你擒下乱刀分尸吗!”彭春恨恨地瞪着葛飞虎,咬牙切齿,双目中闪动惨人的寒光,就像是要活生生的吞掉眼前这个吴军小卒一般。
葛飞虎闻言,仰头大笑起来:“我姓葛的天不怕地不怕,这辈子只服我关宁大帅一人而已,其他人在我眼中屁都不是,更何况你们这些鞑子胡狗呢!”猛的收敛笑容,冷冷地看着彭春,淡淡道:“你大可以杀了我,反正我一人也挡不住你们,现在在你营中,要杀要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不过,我关宁军今日可是俘虏了你们不少军士,嘿嘿,要是我死了,至少有五百个鞑子兵替我陪葬,这帐怎么算都值了!”说完缓缓扫视身边的清兵清将,扬声喝道:“尔等鞑子听着,你们最好求老天爷保佑不要落入我关宁军手中,否则我家大帅定要将你们生祭于我!”
葛飞虎的语气极为森然,充满杀意,被他双目扫到的清兵,个个都是心生寒意,很多人都自觉的避开他的目光,不敢与其直视,就连彭春身边的一些将领都不由的感到头皮发麻。
“我八旗将士最敬勇士,你放心好了,本帅不会杀你!”
彭春屏气说了一句,但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却是寒光闪动,表情也似有扭曲,看得出,他内心的怒火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他才不信什么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一套,更何况对方只是大清的叛逆,对付他们杀戮远比归化更切实际。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提醒自己,眼前这个狂妄嚣张的吴逆杀不得,因为他担心会激怒对方的首领杀害那些被他们俘虏的士兵。而且,现在的局面再明显不过,自己与这万余将士只能是苟延以喘,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一旦真的撑不下去,难道当真要这万余人陪自己葬身在黑龙江边的极北之地不成。彭春不相信在场的将领们没有人会死撑到最后不降,一旦到了最后时候,肯定会有人向吴逆投降,如果自己现在杀了这个吴逆使者,对方定会将那些投降的士兵尽数屠戮。这又何必呢,自己是抱定死志了,但却不必强求他人,给人条活路总是善事。
“你们下去。”
命令那些围住葛飞虎的清兵退下后,彭春上下打量了一眼葛飞虎,冷笑道:“汉人自古以来就说杀俘不降,你却说本帅杀了你,你们就要杀害那些被俘官兵,如此岂不是不仁不义,要遭天遣?”
“你们也好意思与我们说仁义,当真是可笑之极!试问你们杀害了多少我汉军俘虏?你们杀他们的时候与他们讲过仁义吗?”葛飞虎的拳头捏得紧紧的,跟在赵强身边这么久,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当年清军入关时对汉人做的孽,平三藩时又是将杀俘当成常事。听得多了,葛飞虎自然有种家仇国恨的切肤之感,这会听了这清将不要脸的话,自然就要讥他一讥。
听了这话,彭春冷哼一声,道:“废话少说,你家大帅要我投降简直是痴人说梦,且不说我麾下乃我大清精锐所在,虽有折损但大部仍在,你们若是想一口吃掉本帅兵马,小心撑死你们!你回去告诉你家大帅,就说本帅说了,让他不要空口夸言,有本事我们战场再决胜负!”
“那好!”
见对方不愿投降,葛飞虎也不与他再罗嗦,抬手一拱:“我会一字不动的将你所言告于我家大帅,告辞!”说完扭头便走,看也不看两侧那些表情复杂的清兵们,在他们恐惧和愤怒的眼神中扬鞭而去。
看着葛飞虎远去的身影,彭春心下长叹:“窥一斑可见全豹,那关宁军中连区区一个小卒都有如此勇气,当真是小瞧不得,难怪连博尔济拉的骁骑营都败在他们手下,唉!”旋即又想“话是说了,但拿什么再去反击呢,观众将神色,哪个还有胆气出阵!军士们连肚子都吃不饱,又拿什么去卖力冲锋!”想到愁处,竟然失声叹了口气,暗道:“皇上啊,你倒是告诉奴才该怎么办才好!难道奴才真的要将这数万将士葬送在此吗!这些吴逆竟然有如此战力,他日必为我大清祸害,今奴才为他们所败,将来不知他们又要害我多少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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