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眩与干呕支配了云落烟的躯体,目睹杀人现场的她跪坐在地上痛苦地干呕,没有发现已经逃到她身侧的混混同伴。
被粗糙的臂膀锁住喉咙,她被混混粗暴地从地上拉起。视线转换间,她看到了小巷里正在腐烂成水的尸体。
“都是因为你!!”
刀尖戳破了云落烟的肌肤,在极度恶心与眩晕中的她已经失去了痛觉,脑海中回荡着和父亲训斥声一致的话语,不管她做什么,最终得到的永远只有这句话:都是因为你!
已经够了!
极度的憎恨与愤怒让她抓紧了指向喉咙的匕首,迸溅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瞳孔和肌肤,四五年的体力劳动锻炼得来的力量让她掰开了锁住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五指成爪抓向了头顶上的面孔。
“还记得吗?三年前我用一罐可乐就把你拐了过来”
文羽将手中的可乐贴在云落烟的侧脸上,注视着望向自己的她,文羽恍惚间看到了当年那个满脸鲜血的无助少女。
那时的她,手里还紧攥着不知是面皮还是眼珠的混合物呢。
骚乱很快就在叶渊的指示下平息。在远离人群的街角,电线杆下,还没成为“蝶”的文心满身是伤的提了两罐可乐,用其中一罐换走了云落烟手里的污浊。
三个女孩不出意外地进了看守所,在两位姐姐最熟悉的房间内,最小的妹妹正蜷缩在床铺的角落,怀里是已经捂热了的可乐罐。
身上有紫色粉末的姐姐每天晚上都会给小妹妹讲故事,直到她吸够了足量的药粉进入梦乡。
脖子上有刀疤的姐姐总是冷冰冰地问小妹妹的伤是怎么来的,小妹妹一但支吾就会被她辱骂训斥,但如果小妹妹完整说完她就会给她很贵的饼干,那种只有弟弟可以吃的饼干。
时间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三天,当陈年的伤口在姐姐的关照下结痂,曾经的大小姐终于等来了那个被自己称为“父亲”的男人。
没有意料之内的耳光,那个男人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欢喜与自豪,他甚至问起了自己的伤!
就在云落烟即将坠入梦境之中时,脖子上有个刀疤的姐姐突然走到了她的身侧,她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熟悉的献媚姿态将她从美梦中惊醒。
“滚。”
那是那个姐姐对云墨的指令,说完这个字之后的她看向了自己:
“你有两个选择,一,出去后找到一个姓白的女警官,让她带你去治伤。二,跟着你的父亲回家,然后忘记这几天的事情。”
“不用看那个男人,这是我给你的选择,如果他敢干涉老子就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完这两句话的姐姐回到了自己的床铺,另一个姐姐则微笑着向自己挥了挥手,似乎是在和自己告别。
小妹妹愣愣地看向了胸前一直抱着的可乐罐,直到铁门打开,抬起头的她看向了开门的警官。
“可以,带我去找一个姓白的女警官吗?”
后来,影杀里多了一个喜欢喝可乐的酷女孩,她的名字叫“焰”,是“白凰”的亲信,也是兰茹欣和文羽最亲爱的妹妹。
“话说,你好像很频繁地给另一个男人可乐啊虽然,他现在已经喝不到了。”
冰箱前的二人此时已经陷进了沙发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的文羽看向了吮吸着可乐的云落烟,逐渐减小的话语慢慢地被电视节目声覆盖。
“他没有死”
云落烟摇晃着手中的可乐罐,低垂的眼帘中闪烁着不同于之前的光芒,那里已经不存阴霾。
手指卷曲起特意留长的发丝,云落烟回忆起那个不再是人类的怪物,耳边回响起了卡农的旋律。
卡农意为规律,由不断追逐的两个声部构成旋律,最终,两个声部融合,进入了渐歇的和弦,有很多人会在这里停住脚步,告诉世人他们进入了一个怎样的意境。但是结束,实际上也是开始,当渐歇的和弦连接上开始的清风,新的螺旋开始了
那个男人的讲解在脑海中回荡,云落烟仿佛看到了两条相交又相离的曲线,虽然不断经历着分离,但最终总会融合成一体。
“他如果死了的话,我的这身扮相,就没有人看了。”
机械的左眼散发出淡蓝的光芒,仿佛火焰一般地燃烧着。云落烟倚靠着姐姐的肩膀,房间内只剩下了电视节目的嘈杂。
身上已经不再有紫色灰尘的姐姐与不再遍体鳞伤的妹妹瘫倒在沙发里,一起看着转播的演唱会,等待着拯救那个脖子上有刀疤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