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刚进京城时,义军营地有了不少变化,晚上巡视的队伍已经停了,从前夜晚火把点点,几乎照亮整个营地,现在光亮暗淡了不少。
她猜的没有错,丰城难民给义军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不光是被感染的那些,还有对鼠疫以及死亡的恐惧。
好再雨后月亮露了出来,借着淡淡的月光,苏冬青躲着地上那些刚形成的水坑。
半路遇到了义军的关卡,看到苏冬青时很紧张,高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是不是丰城的难民,为什么半夜偷偷跑出来,知道不知道违反命令是要掉脑袋的。”
如果是从前,苏冬青丝毫不怀疑,发现她的一瞬间,这些人就会一拥而上将她绑起来。
现在他们忌惮身染鼠疫的人,走到近前却没有立刻动手,也是因此,苏冬青才有机会解释:“我不是丰城的人,本来就住在这里,这里有一张令牌,我想去见太子。”
苏冬青拿出令牌,这些人一下就认出来了,明显松了口气,“跟来我。”
跟着她们,苏冬青到了议事大堂。
连续酣战了数日,很多人已经抗不住了,各自回去短暂的歇息,大堂里难得有了几分安静。
在内侍的劝说下,太子在内室里休息了一个时辰,然后兀然睁开双眼。
想到深陷鼠疫的百姓的惨状,他实在是无法入睡。
李贤披上衣服回到大堂,还没坐下,有人便进来通报,苏冬青要求见太子。
太子脑袋“嗡”的一声,许久才慢慢缓过神来,干巴巴的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点了头。
苏冬青进入大堂,看到太子忍不住心里长叹一声,与上次相见相比,太子李贤明显瘦了一圈,满脸疲态,鼠疫的事情让他费尽了心力。
太子赐座,苏冬青谢过后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将怀里的信件放在了太子身侧的实木桌上,“太子殿下,这是我的遗书,如果我不幸没能活过这场瘟疫,还请太子殿下将此信交给文天佑。”
李贤手指微微一颤,哑声道:“我答应过他,要保护你和苏家,此次鼠疫你厥功至伟,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苏冬青平静道:“殿下保护之心,我早就知晓,但天灾人祸,非常人所能想象,与其等着大难临头,我更想加入义军,尽绵薄之力,消灭鼠疫。”
一阵穿堂风刮过,大堂内的油灯明明灭灭,几息之间,太子看到了苏冬青脸上的坚决,苏冬青也看到了太子的挣扎和痛楚。
许久,太子眼神恍惚,缓缓开口,“同智真相遇时,他是个与世无争的武僧,我是个落难的太子,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在多次的暗算中,因为我,山门遭大火屠戮,他为了我,出生入死……”
苏冬青静静的听着。
“……我知道他从来都没有埋怨,但你俩和离一事,我始终心存愧疚,这次出征前,他第一次开口托我照顾你,我答应了他,只要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让你和你们的骨肉受难,无论如何,我都要信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