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山不差钱。
前后拢共不过两个多月,废墟重建,新升级版落星镇,已是初具规模。
一应建材,都是上成的花岗岩与青精石;镇碑、牌坊之类的大型标志性建筑,则采用大理石包铜边、嵌白玉。
五山外,那条本就算得上宽阔的主大道,又往山体内移了三尺,显得更为大气。
原本乾坤挪移大阵所在的那座巨型迷宫,则未作复原,而是将被那个海王宗师境疯狂劈砍、削薄了的地面夯实,在上头立起三堵高六丈、宽十丈的粗石柱门廊。
远看像是通往远山的三大门户,实则,此乃一巨型机关。
其坚固程度,便是宗师一击,也能受得。机关内,更有千把弩机,一旦触发,千弩齐发,二品以下修为者,恐怕都挡不住这般狂暴之击。
坊镇内,各式机关、阵法,星罗密布;坊镇外,周遭百里之内,困阵、迷阵、杀阵,阵阵连环、环环相扣。
就是这么豪横!
而作为掌阵长老太渊唯一的亲传弟子,范贤由原本的学习、旁观,慢慢转化为参与、给意见,到了中途竟很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主导、指挥。
就这样,两辈子过得兢兢业业的范贤,狠狠‘挥金如土’了一把。
一个字,爽!
毕竟,掏的不是自己腰包,完全不肉疼。
王阳更为大手笔,直接在登云阁侧旁断崖处,修了条折型栈道。那条染血长阶,被推平,栽种了两行樟树,以此悼念无辜枉死的冤魂。
应范贤提出的建议,新登云阁的栈道由司空山椒图阁工程部承包搭建。山体往内掏出秘道,三折栈道随时可横移藏进山体之中,相当于一个临时避难所。
其内,设有迷烟喷发口,安保级别可以说是很高了。
这般工艺,所费自是不少。
然而,王阳却是眉都没皱一下,给了范贤双倍预算。还云淡风轻地说:“多余的,便当作给工匠的茶水钱罢。”
又有像花星南大叔这般,非原住民但在落星镇投资经商的大户,纷纷捐款为重建繁荣坊镇出一分力。
实际上,一开始并非如此。
落星镇出了这么档子大事,十几家大商行都派出了各自的供奉,前来张罗安排。
原本,都有些微词。三两个老供奉更是仗着自家商号,在坊镇里经营数百年之久的老资历,想谋取些好处。譬如,借机多占些地,多盘要些门面之类的。
结果,那仨老头刚盘算好怎么谈判,花星南这边已是联络好其余商行,统一了意见。
“此危难之时,方显我等商人并非一味贪财好利之辈。司空山乃奇门源起地,我朝多少大官贵人,出身此处。大家这会儿闹,即便得些好处,又能如何?
这不是捡芝麻丢西瓜的蠢事么?依花某愚见,该当趁此时机,将我们十几家商行与司空山联系得更为紧密。今后,若我们有所需,相信司空山抑不会袖手旁观的。”
剧本是范贤给的,台词则是花星南大叔自己创作发挥
不得不说,还是商人了解商,这三两句话一下子就戳到要点。
众大商供奉当即推选花星南为落星镇商行代表,花星南则以身作则,拨银万两,投入基础建设中。
当这笔总共十万两雪花银的善款,摆到落星镇三大氏族长老面前时,范贤又提议,坊镇修复由司空山全程负责,这笔钱不如用来扶助孤寡老幼。
于是,基金,就此成立。
落星镇商行联盟,应运而生。涉及数十类行业的大商行供奉,从原本‘互不相干、各做各的’疏离关系,瞬间拉近成为盟友。
在制定基金如何管理、满足什么样的条件方可申请每个月领生活补助…等之类运作方法的过程中,范贤作为司空山代表,与各商行老牌供奉、落星镇三大氏族代表,处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期间,范贤顺应时机提的几个小建议,竟是捉成了几对商行的跨界合作。
落星镇三大氏族代表茅塞顿开,纷纷表示学到了不少。
其中,就包括那个曾与‘神秘人’有过交集的雀星君五徒伏源。
这位师兄,执行力强、效率也高,就一点令贤头疼。
问题实在太多,简直就是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这日,范贤将整理成文,由孔喧誊抄的交给伏源,并逐一解答‘这条规则为什么要这么定’、‘这个要求合理之处’等细节问题之时。
不动峰‘防护工程临时办公处’,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便是那位范贤想请又不敢请、百灵星君座下首徒、机关一道的天纵奇才,闻通。
“闻师兄。”伏源抬眼见到来人,当即拱手一礼。
闻通微微一笑,回以一礼,道了声:“伏师弟。”
嗯,一身浅蓝长衫、长发高束、邋遢的胡须刮的一干二净,看上去温文尔雅,好像很正常的亚子。
能认出伏源,说明现在这个状态脑子是清楚的,也就是说,这是天才大师兄,不是疯子机械师。
范贤私底下将闻通的两个人格,取了个不带侮辱性质的别称。
“乐天师弟,别来无恙。”
当闻通的目光落在范贤身上时,后者条件反射地提了提自己的裤腰带。
“闻师兄。”
闻通点了点头,径自走到沙盘前,侥有兴致地研究起来。
“那行,那我就照这个发布下去了。”伏源将一沓纸叠起收入袖袋,一扬宽袖,“两位慢聊。”
一身白袍像天边一朵云般飘走的伏源,临走时冲范贤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意思好像在说‘你保重’。
此时,摆着沙盘、左右堆满了各种阵法解构图,以及机关布置草图的临时办公室内,就只范贤与闻通两人。
静,落针可闻。
范贤正琢磨着该来个什么样的开场白,便听闻通笑问:“此物颇为巧妙,可是师弟所制?”
“啊,对、对。”
闻通抬头看向范贤,伸出右手、摊开掌心。
便见,一枚式样精巧的圆盘状物体,现于掌中。
范贤双眼一亮,“师兄做出来了!”
左右翻看手中这枚银色圆盘,其上刻度已是颇具怀表雏形;细细观察,心中默默计时,几无出错。
绝了!
闻通笑着微微点头,将掌中之物交到范贤手里,温声道了句:“多谢!”
范贤忙抬头摆手笑道:“不,闻师兄当真不愧为机关术天才!”
闻通眼眸中划过一丝黯然,道:“师父说,我病了。
原本我也不信,可那日见到你后,我竟听到了另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