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破品、异象(1 / 2)

轰!

落星镇外、五山山腰,人迹罕至的原始深林之中,一声沉闷的巨响。

远处林间,群鸟振翅惊飞,唯独发出声响那处,即无雀鸟疾出也无走兽轰散。

唯有整有树木崩然倒下,树叶扑簌簌乱舞,又在半空中,被无数肉眼不可见的凌厉罡气,切成发丝那般细小。

此处周遭方圆五里内,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威压,让其他生灵纷纷避退而去。

轰!

过了半刻钟,又是一声闷响。

山脚下、溪涧旁,那匹枣红矮胖马,扬了扬脖颈,发出咴的一声鸣。

山腰另一侧,距离那处约摸五里左右。

两位普通镇民模样的中年男女,在听到第二声响动时,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一身粗布短衣长裤、农妇打扮的唐婶,眼底划过一丝茫然,惊道:“主上这是?!”

此时顶着另一张‘人群里不会多看一眼’的中年大叔脸的谭木匠,双眼一虚,目中划过惊异之色,沉声道:“竟连方先生也看错了!”

是的,方墨儒还真的看错了。

范贤此次所突破的并非三升二品,而是二升一品。

早在及冠前一年,范贤便暗中在京郊慈安寺,安然无恙地破出了三品,轻松直入正二品。

他早就盘算好了,老娘每年都会在亲爹宁帝生忌那日,去慈安寺上香。也只有这一天,四影卫不会随行。

那是范贤对自己老娘催眠最成功的一回,其实,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若无法令老娘沉睡,知道他突破也就知道了。

无非会被逼着,愈发加紧苦修,再被狂喂凝气筑元的丹药,最糟糕可能还会被七爷强行灌注与他一脉同修的鸿蒙太古真元,助他早日凝成神定。

不过,结果来看,他成功了。

成功瞒过老娘与老师,没有人知道他早已是正二品修为。

可是!

不就是破二升一么,为何气海潮汐会这般猛烈?

无论武者、修士,还是奇门奇士,抑或不被三大修行序列所认可的少数派修行功法,都以气海可存罡气之量,为划分品级的唯一标准。

虽然,并不是说气海越大,战力越强。也有气海盎然,但不谙战法的修士,譬如像方墨儒这般只钻研阵法,却无多少搏杀本事。

但就一般修行者而言,气海就相当于修行者的能量储存池。其容量大小,对修行者的战力起到决定性因素。

邪门歪道,以及可快速凝练罡气的独门功法之类,另当别论。

破品的过程,至为关键的一个环节,便是气海迭荡、拓宽其容。

罡气游走诸身各大穴、血涌疾速奔流,体内便相当于形成一个快速内循环;罡气与血涌,游走与奔流之间,气海随之形成一张一弛之度。

这,便是气海潮汐。

有一个说法,罡气越充沛、纯粹,迭荡便越厉害。

而潮汐越汹涌,破品就越凶险。

但,天地造物、修行自然。

所有的付出、承受的风险,都会在扛过去之后,等量回馈予修行者。

所以,越汹涌、越凶险,破品之后所达的程度,就越高。

当然,想夯实气海,也得有承载罡气将近凝虚为实的本事。否然,未等夯实,气海就先被压崩了。

难道?

真的是因为自己不停压制修为、迟迟不破品,令气海受到了某种奇怪的损伤?

范贤却从未听说,破二升一会是这般境况。

老娘与老师曾举例说明,升一品时百余种有可能出现的情形。

而他,此时,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汹涌的潮汐去了又来、来了又去。

这感觉,就像积蓄了几十年、以为一朝狂飙爽透透,结果,却发现,又来了一发。

就、很不可描述。

就、很不可理喻的是…

“又?!”

轰!

这处山体又是微微一震,已经被轰得秃了一片的林木,好似经历了锯木机无差别平推一般,纷纷化作细屑、齑粉。

“老谭,这怎么回事?主上会不会有险!”

唐婶眉头紧拧,已是忍不住欲往范贤所在的那片山林跃去。

“不可。”谭木匠一把将她扯住,难得地露出一丝略显焦灼的表情。

“可是…我这辈子没见过破品破三回的。万一主上罡气耗竭,致使气海溃散,如何是好?”

唐婶说罢,谭木匠微一沉思,道:“见机行事。若发现主上罡气有耗尽之兆,我过去。”

字影卫,最擅感知;字影卫,有大黄钟护体,虽然那罡气凌厉至极,当也伤不到他分毫。

只不过,若真的在破品之时,罡气耗尽,便会有修为尽失之险。

显然,唐婶也听出了谭木匠话中之意。

为保主上修为不失,大玄钟一品修士已是做好了将自己一身修为,悉数渡给主上的准备。

这,自不在话下。

便是要她二人的命,又如何?

轰!

第四声闷响之后,过了小半个时辰,又一声。

二影卫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

而范贤,已是在五次气海潮汐之后,仿佛进入了…

真·贤者模式

内心空寂一片。

运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范贤感到自己的思绪略有些飘浮,身体也好似不再属于他自己的了。

有那么一瞬间,竟产生一种灵魂出窍的错觉。

他看到自己盘坐在满地木屑之中,发丝散乱,师父特地给他准备的那身玉色长袍被绞割得破碎不堪;

他看到自己发髻上插着的那根芙蓉温香玉,心底蓦地一抽。

似乎,是将那份被他掩藏起来、压得实实的悸动,给触发、释放出来了。

他想起了那天傍晚,那双没什么特别之处的眸子…

他想起,那双眸子微微垂落时,心底某根弦被拨动发出的震颤。

“情?有什么用?累、赘…”

“情。我对你,动情了吗?”

“没有吗?乐天先生!”

范贤缓缓睁开眼,静静地看着跪坐于对面的那人。

温香姑娘。

“我?不,我只是…”

“只是因为我的死,所以,在你心中留下了记忆。”

温香的声音很柔和,仍穿着那身烟纱裙,云鬓青丝,眉目润融。

范贤想了想,点头道:“是,是这样,没错。因为…”

“因为先生您,失去了温香。”

“失去?”范贤眼眸微微一闪,又点头道:“你说的对,我,失去了你。”

“不过,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要去拥有你。所以,为何会有这种失去的感觉。为何?”

“乐天先生,难道一定要拥有才能失去么?”

言语间,温香的身体渐呈半透明状。

她仍旧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缓声说着:“长路漫漫,别后再无归期。

先生,珍重!”

“温香!”

范贤伸手去抓,然,残影已消。半空中悬着的,只有他那只什么都未曾抓住的手。

“再无归期、再无归期…”

无意识地默念着,范贤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又不知过了多久,范贤缓缓舒出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望向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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