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敲响,学子们苦着脸,唉声叹气的走出各自考场,自启蒙后,夫子们教的大都是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多年苦读,没看到考题前,个个信心满满,觉的自己才高八斗,定能得孟师的青睐。一举成名天下知,可看到发下的考题后,个个是震惊,不解,无奈,伤心。只能仰头流泪问孟师我们是学子,不是朝廷官员,每日只知苦读,从不关心政治。孟师您岀的考题论陈牧云私开军粮仓救灾民的功过是非。太为难学子了。怎么写?写陈牧云做的对,是大英雄,这明晃晃的打朝廷的脸,打皇上的脸,别官没当上,命先没了。若写陈牧云做错了,定会被孟师不喜,两相比较,大多数考生都批判陈牧云,还有不少学子,一字不写,交了白卷。
贡院门口人山人海,看着学子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都好奇孟师出了什么考题将学子们弄成这样?学子们心情不好,无人回答。这时一个学子冲岀贡院大声道“我是云州人氏,孟师不愧为天下人的老师,他要为陈牧云陈大人喊冤。”
人群炸了锅,人们纷纷询问岀了什么事?云州学子大声喊道“孟师岀的考题是论陈大人的功过是非,你们说陈大人是不是为民请命的好官?”
“好官,好官。”人群发出震耳欲聋,整齐划一的高呼。
四年前,云州大旱,赤地千里,饿殍遍地,云中太守陈牧云不忍饥民饿死,在迟迟等不到朝中赈灾的粮银后,私自打开了云州州内的十座军粮粮仓,分发给受灾百姓,使云州几十万饥民度过难关,而陈牧云却因触犯了律法,被押解进京,权贵们要求严惩,而百姓们上街请愿,求皇上判其无罪。最后明帝怕引起民愤,判陈牧云流放三千里,云中百姓念其恩德,一路相随,而陈牧云每过一县,当地百姓都十里相迎护送,场面十分壮观。各地百姓纷纷上请愿书,要求明帝赦免陈牧云。一时间,陈牧云成了人人称颂的大英雄,相应的判其有罪的明帝就成了昏君,糊涂蛋。明帝气愤不已,下召民间不得妄议朝政。此事经过四年才慢慢平息,没想到孟师居然胆大包天,敢将此事做考题,公开评论陈牧云的功过,简直不要命了。
一时间,京城的大街小巷,人人谈论陈牧云救民却获罪的事,人人为他叫不平。明帝费尽千辛万苦才压下去的事又被孟师挑了起来。不少有识之士替孟师担忧起来。而在王府内,大理寺少卿蔡吉申却兴高彩烈道“孟师妄想替陈牧云平反,却不知陈牧云案是皇上心中的一个禁忌,谁提谁倒霉。明曰早朝我会上奏弹劾孟师妄议朝政,不遵圣意。”
一想起四年前陈牧云案后,明帝询问民间反应时,当时的门下省侍中涂三通据实以告,百姓巳将皇上骂的狗血喷头,什么昏君,糊涂虫都是轻的,猪狗不如,亡国之君都骂岀来了。一向仁厚的明帝大发雷霆,不仅下旨不要百姓妄议,还将直言劝谏的涂三通杖打二十,罚俸一年。当时年近花甲,忠心辅佐的老臣几乎丟了命,自此心灰意冷,要么称病不上朝,要么上朝就辞官,至此王渊才彻底掌控了朝中局势。想到此,王渊沉思道:“虽说我答应皇上,不再插手恩科之事,若是能将孟师拽下恩科主考官一职,也是好的。”
户部尚书纪汉忠斗志满满道:“只要明曰早朝,蔡兄一上奏折,群臣全都复议,那孟师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孙家昌泼冷水道:“此举不妥,孟师如今人气高涨,全京师的目光都盯着他,盯着恩科,若我们此时出手扳倒孟师,怕是把全天下百姓的仇恨都拉到我们自已身上,得不偿失。”
吏部尚书郭尚文轻笑道:“孙兄是杞人忧天了,一个沾点圣恩的老夫子而已,哪有挑起百姓怒火的本事,就算有,又怎样?当年的陈牧云,还全天下的英雄呢?不也被我们扳倒了,百姓也不过闹一阵子,恨的也是皇上,如今我们可以旧计重施,将一切罪过推到太孙殿上身上。”
孙家昌还是有些担忧,纪汉忠拍拍他的肩叹:“孙兄,你是不知道孟师选上的那几个愣头青是软硬不吃,一头扎进档案室,拽都拽不岀来,不出几日,那些花样繁多,千奇百怪的赋税名单就会呈报御前,小弟正头疼如何应付呢?若再多几场恩科,再来一批这样的愣头青,怕是大家都得头疼。”
王渊斩钉截铁道:“孟师是大儒,天下闻名,又是太孙的师父,违佞圣意不会要了他的命,我们只需弹劾他不宜在当主考官便可。”
蔡吉申闻言长岀一口气,若他弹劾孟师,使其丟了命,那他不得被天下人骂死,被太孙殿下恨死。他还想升官发财,活的长长久久呢?
王渊敲定了方句,几人又谈论了细节,最后王渊说道:“自皇后病逝,宫中由云姑姑掌管,我们的人要么失踪,要么被贬,已无人可用,孙兄,想办法往德妃娘娘处安插几个人,宫中的事我们还是要想办法了解的。”
孙家昌有些无奈道:“下官会安排的。”他的姑姑德妃娘娘,曾是多么意气风发,神彩飞扬的少女,入宫二十年,在皇后的打压下,活的谨小慎威,三十多岁的少妇如同百年老妪般毫无生气,死气沉沉。他曾劝过她,让她振作,姑姑苦笑道:“皇宫如囚笼,她只是囚犯,再折腾也不过是风光的囚犯与普通囚犯的区别而已,她累了,只想安静的看花,看草,看夕阳。”
王渊又提醒各位:皇上已有了对付王家的心思,在大将军回朝前,诸位要谨慎行事,不能踏错一步,被皇上抓到把柄。
宫中明帝也知道了孟师的考题,沉思半晌道:“去传太孙妃来见朕。”